的巨大压迫感。
一整晚,陈宝祥翻来覆去。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一想到顾兰春就在梅花公馆之内,胸口就堵上了一块大石头,几乎无法喘息,几次把他憋醒了。
天一亮,他就从后门出去,穿过金菊巷,直到芙蓉街。
他判断,像骆红缨那样尊贵的人,必定有清晨吃早点的习惯。
无论她住在哪一家客栈,都会派人出来买早点。
果然,他算得没错。
在玉谦旗袍店对面站了一阵子,他就看到了骆红缨的丫环,从北面平安客栈的黑漆大门出来。
陈宝祥远远看着,直到丫环买了油旋、鸡蛋灌饼、油条、小咸菜、豆腐脑,用一个枣木托盘端着,返回客栈。
陈宝祥早就买好了八个红枣江米粽子,热腾腾的,用一块白布手帕包着。
“小妹妹,我姓陈,是骆小姐的朋友,能否通禀一声,有事求见?”
他笑容可掬地弯着腰,双手捧着粽子,放在托盘上。
那丫环两眼亮晶晶的,向他扫了一眼,立刻答应:“请稍等,我上去禀报小姐。”
陈宝祥等在门外,也没有闲着,两眼放光,盯着来来往往的人。
日本人刚来的时候,济南人把这些小个子倭奴当傻瓜,欺负他们听不懂中国话,骗他们钱,当面问候他们祖宗。
陈宝祥那时就觉得不妥,会出大事。
果不其然,日本人的军部里面有翻译官,翻译官开设夜校,在每个步兵排里都训练一名小翻译,对济南人常说的粗话俗语了如指掌。
于是,很多人因为嘴贱,遭到杀戮。
陈宝祥从来不做那种事,要想战胜对手,就先重视对手。
他猜测,神枪会的人进入济南,日本人必定有所察觉。
双方正在上演一出“三岔口”
,黑灯瞎火,摸来摸去,看似平静,互不侵犯。
实际上,一旦交火,就是你死我活的一战。
他观察四周情况,就是希望,骆红缨一切平安,没被鬼子盯上。
很快,丫环下来,请陈宝祥上二楼丙字号房。
骆红缨披着斗篷,坐在火炉边。
在她的手边,放着一张地图,看上面的脉络和地名,画的也是济南城。
“陈老板,这么早来,有何指教?”
陈宝祥没有遮掩,立刻提到劫狱的事。
骆红缨伸手烤火,目光沉静,语调温和:“没有胜算的事,也可以做吗?飞蛾扑火,以卵击石,有意义吗?”
当下,济南城是日本人的天下。
陈宝祥妄图对抗日本人,到梅花公馆劫狱,的确是异想天开的做法。
任何人听了,都会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