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雁见她脸上都是泪痕,一点血色也无,焦急问她怎么了,方别霜怕说出实话会吓着她,随便找个借口敷衍了过去。
芙雁以为她是因为没找到书信急哭的,抱着她安慰了半晌。
方别霜抱紧了她的手臂,听着她温柔的嗓音,感受着她温暖的怀抱,禁不住又要掉泪。
她心里还是怕得紧,本想点灯点一夜的,又担心会被人发现异常。想让芙雁陪自己睡一夜吧,又怕芙雁会因为怕蛇而为难,到底是什么也没说,任芙雁吹灭灯出去了。
死一般的寂静在黑暗中再度一潮一潮地涌来,方别霜独自卧在帐内,忍不住把脸埋进被子里呜呜地哭起来。
衔烛以虚影站在床边,垂眸看着床角这小小的一团。
她蜷缩着,浑身抖得厉害,真的被吓坏了。
还不敢哭出声。
他真有那么可怕吗?
衔烛坐到床边,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手指从她发中穿过了,她仍在发抖。
看到她这么狼狈,他怎么半点应有的喜悦都感受不到呢。
原本也没想这样报复她的,只是不想看到她摔倒而已。
谁知道她竟然这么胆小,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显露实身,脸都未露,就怕成了这样。
倘若看到他的真实模样,又当如何呢。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方别霜哭着哭着,腿上一凉,下意识以为是那只鬼追过来了,呜咽着使力一蹬,结果那抹冰凉一下游蹿到了她怀里。
她拿手一摸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小蛇。
“衔烛……”
方别霜抽泣着搂紧它,明明蛇身同样冰凉无比,她却莫名没那么害怕了。
衔烛轻蹭着她的脸,蛇信子一下一下舔掉了她温热的泪。
他散出些神息,安抚住少女,让她暂且忘去烦恼,沉沉睡去。
黑夜依旧,他望着她凝了泪痕的眼角,化出实身,在窄小的帐内轻轻抱住了她。
渐渐地,她不再发抖,发凉的四肢也回了温,脑袋安然地靠在他怀里。
衔烛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眼睫微垂。
方别霜睡醒时日头已升得有些高了,照得室内一片明媚,直到洗漱完她才慢慢回想起自己昨晚在谦和堂里经历的一切。
越想越怕,后来连续十多日她连溪汀阁的门都不敢迈出一步了。
老虬龙最近愁得不行,他发现小神君越来越不爱说话了,脸上也少见笑容,总是一个人泡在山湖里任四野万物吸取他的神息,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作为守护过多代螣馗神君的虬龙老臣,老虬龙最怕见到他们这种状态了。螣馗强大无比,却那么容易死的又一原因,就是他们有时候会自己不想活了……
但这一般都是他们活过数万年后觉得实在很无聊才会有的状态啊,怎么小神君这么小就……
如果只是被吸取神息也就罢了,反正螣馗神力无穷,那一点半点的施舍出去也不心疼,关键是三界的仙魔闻着味儿来了,近日常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妖魔鬼怪来讨打。
大部分靠那几个虬龙族众就能解决掉,剩下的老虬龙和小和尚也能轻松对付。可需要他们对付的家伙一日比一日多了,老虬龙担心哪天三界会再次集结起来谋害小神君。小神君神力盖世,积极应对起来当然没问题,就怕他真没了生志,那……
老虬龙光是想想就要哭了,小神君可是螣馗神族最后一根独苗啊!守护螣馗是他们虬龙族的使命,万一连这独苗都守不住,他也不用活了。
小和尚被他哭得脑仁疼:“整天胡思乱想个什么,有那么夸张吗?”
“他爷爷的爷爷和祖奶奶、姑奶奶都是觉得活烦了想死一死试试的,结果真死啦,你以为俺跟你编瞎话?”
小和尚感到一言难尽:“祖传的脑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