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初定是我的全部,是我全部思想的歸屬。
認識趙初定,是我人生中最迷茫的時候。畢業沒多久,工作沒有起色。和簡陽去酒吧泡吧,酒點了特別多,場子裡有人在跳舞,是鋼管舞。我覺得那個跳舞的男人挺漂亮,簡陽說:「你小子看上了?看上了的話,花點錢,他就是你的了。」
歡樂場上的事兒,簡陽比我懂得更多。簡陽花了錢,經理把那個男人帶到我面前。
他挺漂亮,酒吧的光照在他的皮膚上,他的耳釘是銀色的,鎖骨突出,身體很瘦,眼睛很大,臉上是浮誇的妝容,眼線很粗,睫毛很彎,是一種西方油畫式的好看。
——濃墨重彩,給人印象深刻,但並不會讓人想要去探尋。
我放下酒杯,伸手去碰他,他縮了一下脖子,漂亮的眼睛落在我的肩膀上,眼神裡帶著幾分桀驁不馴。
像只小獅子。
「不喜歡我?你看起來好像很怕我的樣子。」我說。
酒吧里很鬧,經理在旁邊點頭哈腰,dJ的音樂在酒吧里縈繞,眼前的舞者低眉順眼地斂掉多餘的眼神,喚我「先生」。
他的聲音很好聽。
後來我讓他離開,離開之前,我請他喝了一杯啤酒。
他可能以為我會給他威士忌之類的烈酒為難他,但我真的只給他點了一杯啤酒。
我告訴他:「我沒有錢了,為了點你過來作陪,我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
我的話半真半假,真的那部分,是因為我確實窮,沒有錢,點他過來,是簡陽替我付的錢。
假的那部分,則是因為他在我這裡並沒有這麼值錢,換做是別的任何我感興的東西,我都可以做到這一步,這些平替他的東西至少在這個酒吧里就能出現十幾個。
後來,他陪我喝啤酒,在我身邊坐到酒吧關門,直到我們離開。他站在酒吧門口送我,背上背著一把電吉他。
他跳的舞很漂亮,他像天使,而非在喧鬧的聲色場合里賣弄姿色的人物。
「其實我是騙你的。」我臨走時告訴他。
「我知道,你的一塊手錶就是我今晚出場費的十倍。」他說。
「那你為什麼還要陪我這麼久?」我問他。
「因為你演得好像很過癮,我情不自禁地想要陪你演下去。」他笑著說。眼睛裡好像有星星。
我沒有記住他長什麼樣子,那張藏在脂粉下的臉很神秘。
我給他留了電話號碼,他一次都沒有給我打過。後來我換了號碼,也不知道他是否有打過我的電話。
當我決定相親時,媒人來問我相親對象的條件,我想到那個舞者漂亮的眼睛。
那雙眼睛像皎皎月光一樣純粹,我說我想要純的。
純粹得像是礦泉水一樣,不摻雜質。
凌晨,月夜,啤酒微微苦澀的味道,和晚風擦過他吉他琴弦的細微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