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心里再不高兴,穆罗云也很吃这一套,虽然还是阴着脸,但语气已是缓和了下来,温柔地应了他,又吩咐宫人看着他,不许他累着,才往书房去了。
温音在一旁候着,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一件摆设,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多余”
的。等到穆罗云离去,才稍稍抬起了脸,笑道:“原来今天二皇子要过来,是臣疏忽了。”
“不必在意。”
冯晴冷淡道。
“君后……看来对我们兄弟很是不悦,”
温音勉强笑了笑:“连脸面上的功夫都不愿与臣做了。”
他说的难听,冯晴却并不在意,指了指门口,冲他勾着唇笑了笑,有意提醒:“陛下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有事就说吧。时间长了,我身边这些个宫人都要给她打小报告。”
温音眼里一暗,到底是收起了笑意:“君后,子墨快生了,按照惯例,他父亲可以进宫陪伴的。请君后开恩,容许伯父进宫。”
“胎儿八月之后宫侍的父亲可以进宫陪伴,这本就是宫里的规矩,他既想见父亲,自行去内务府备报,着人安排就是了,”
冯晴点点头:“无需请示我。”
“君后是真的不知臣为何要来求您么?”
温音自嘲般笑笑:“如今这后宫之中,人人对我们兄弟二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就算呈报了内务府,也不过是一天拖一天,上下互相推诿罢了,怎会有人实心替我们办事?”
“温君侍何必妄自菲薄,”
冯晴不为所动:“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们虽几日不在外面走动,却还远不到走投无路要来求我的地步吧。”
“非也,是君后把我们看得太高了,也把陛下,看得太仁慈了,”
温音苦笑:“这后宫之中,沉沉浮浮不过是陛下一句话的功夫。相信君后对此深有体会,不是吗?”
冯晴并不理会他话里的挑衅,只是抬手招了不语过来,吩咐道:“你陪他去一趟内府,让他们派人请温家主夫进宫。就说是我的意思。”
温音却并未谢恩,只是抬着头看了他一会儿,轻笑:“殿下的容貌比起十年前,可真是天壤之别。当年的第一公子呵,多叫人妒忌。”
冯晴尚未开口,一旁的宫人已是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这当然是事实,但温音竟然敢就这样说出来,的确是太出人意料了。
“温君侍也说了是当年,十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总是会有许多变化的,”
冯晴不急不缓,抬了抬手腕:“比如我的容貌,比如我的手腕。”
“君后不提,臣倒是快要忘了。”
温音看看他抬着的手,掩口一笑:“君后的技艺当真是天下无双,又是菩萨心肠,肯刻一整版的金刚经来超度我的那只畜生。只可惜后来我宫里的奴才不小心,把那玉版的经书弄碎了。”
冯晴笑笑,并没有被他激怒,只是接着道:“也有许多东西没有变。比如温君侍对陛下的心思,又比如,君后的位置。”
“君后说的是,”
温音仿佛很是苦恼,叹了一口气:“君后真是好运气,明明只剩了一口气,竟然还能挺过来呢。”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冯晴冷冷地看着他:“温君侍来我这里,难道是为了跟我叙闲话么?”
“当然不是,臣是来与君后做个交易。”
冯晴不搭话,温音便继续道:“臣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忽然就对君后爱之入骨了,不过臣看得出来,陛下很想除掉温家,又担心牵连太大闹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