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灿烂,顾松背光穿过院子,江怜南迎面看他,只觉眼前少年高大英俊,如镀过一层金般闪闪发光。
☆、怜清影
顾家的丫鬟婆子们是这样住宿的,主子跟前的一等二等大丫鬟与洒扫的小丫鬟都住在主人院子里,小厨房内仓库等听差的住在后罩房。
江怜南进了顾家之后便随郑氏住在后罩房,对窗的大通铺睡了八个人,贴墙的两个立柜大家共用。
即便江怜南对那瓶伤药珍而重之,也没有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地方可以妥当收藏,只能压在枕头下面。
翌日一早,郑氏收拾的床铺时,那白瓷瓶骨碌碌滚下来,她拾起打开一闻,便知是药。
江怜南正蹲在窗根儿下洗衣服,郑氏攥着瓶子走出去,“你哪儿不舒服?怎么会有一瓶药?”
她们母女两个相依为命,郑氏素来对女儿的一举一动皆十分关注。
学规矩挨手板的事情,江怜南本来没打算告诉郑氏,现在却不得不说。
“让我看看。”
郑氏蹲下去拽她的手,看到手心红肿心疼不已,“手伤了怎么还洗衣服?我去跟夫人说那规矩咱们不学了,二姑娘是嫁给王爷才学皇家的规矩,你根本没那个必要。”
“娘,我没事。”
江怜南反对道,“多学些规矩又没有坏处,你总说想让我嫁户好人家,规矩当然身份越高越严苛,我学了怎么会有坏处。娘要真是去说了,又叫夫人怎么想,万一以后别的也没机会学怎么办。”
郑氏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不然也不会把女儿推到人前去,但还有一句话叫做关心则乱,“不怕,娘有办法。桃红前个儿把腿摔了,给两个少爷上书院送汤水的差事还没着落呢,我跟夫人说让你帮把手,她觉得你懂事勤快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疑心你偷懒。”
江怜南性子要强,让她放弃学规矩,等于让她承认自己没本事,自然会令她打从心眼儿里抗拒。可,去书院给两位少爷送汤水,便有机会经常见到二少爷……
想起那温和英俊的少年,她红着脸点了点头。
梧桐院里,宁氏母女的话题也围绕着一双手。
“娘,我的手扎得都快变成筛子了。”
顾婵娇声嗲气,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
宁氏抓着她手凑在眼前,蹙眉道:“什么也看不出来嘛。”
针尖儿才多大点儿,又过了一夜,顾婵的手指头依旧嫩得水葱似的,一点痕迹也没有。
“可是真的好疼。”
顾婵委屈哒哒的。
宁氏叹气道:“那怎么办呢?要不娘给你找十个顶针儿,每个手指头上戴一个,就不怕扎了。”
顾婵脑补一番自己戴着十个顶针绣花的情景,然后非常坚决地甩头把那可笑的场景抛开,“娘,璨璨还没嫁呢,娘就把璨璨当成泼出去的水了吗?娘一点都不疼璨璨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抱着宁氏又扭又蹭,可着劲儿撒娇。
宁氏半点不为所动,知女莫若母,顾婵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宁氏便知道她的目的。要是从前宁氏一准儿心软纵着她,但如今不行,“娘是疼你才要求你。这样吧,你肯好好做针黹功夫,娘便让你出门去逛锦绣坊。”
顾婵心动了。
锦绣坊是幽州最大的布庄,平日里不管是裁制衣裳的布料,还是女红用的丝线,都是由锦绣坊送到顾家来供各人挑选,可顾婵还是比较喜欢自己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