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不是大家不想让二哥幸福,而是马寡妇人品有问题,孩子教不好,纵容儿子轻视女儿,这样的女人嫁进来兄弟情都要闹掰。
闻岩想起上一世二哥日子清贫,但家庭美满幸福。
他安慰道:“二哥,你以后会遇到更值得的女人。”
毕竟相处了三年,闻二山不难过是假。要说撕心裂肺也没那种感觉,就是心里空落落的,干活都没了念想。
晚上兄弟俩睡在一张床,闻溪在二哥的床上四仰八叉睡得酣甜。
“哥,恭喜你脱离苦海。”
闻二山声音沉闷:“别说风凉话了,睡你的吧。”
闻三河突然开始笑,笑得眼角都是泪花。
“我是说真的,之前不好意思跟你讲,马寡妇最开始想接近我,故意往我怀里倒。”
闻二山懒洋洋掀起眼皮,对弟弟投去鄙视的眼神。
“咋不早点告诉我?”
说不定当初早点断了,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你当时春心荡漾我哪敢讲啊?再说我每次见到她连好脸色都不给,你还看不出来吗?”
要说全家最怕马寡妇嫁进来的就是闻三河。他是真的害怕对方想不开再来勾搭他,二哥那么喜欢她,到时候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闻二山慢吞吞回答:“哦,我还以为你是嫌我总饿着肚子给她送吃的。”
“有这方面原因,她们一家次次都靠你接济,也没见心疼过你一回。哥,你别垂头丧气了,咱们起来喝酒。”
梁好和闻岩正在煤油灯下学习。
闻岩学习效率很快,目前有初中毕业生的水平。让他心中疑惑的是梁好在理科很有天赋,随便翻书扫一眼就记住了所有公式。
他试过考她,结果她全部答对。按理说她都没上过学怎么能知道这么多?他并没将心中的疑惑表现出来。
俩人的共同短板是语文,不论是文言文还是古诗词赏析以及命题作文都让彼此焦头烂额,看来他真得抽时间给好友寄一封信求助。
门被敲响,院里传来三哥的声音。
“老四,我记得你买了一瓶酒,二哥心里不舒服,咱们兄弟几个喝一个。”
梁好冲他摆摆手:“你去吧,受情伤的人让他喝醉发泄一通就好了。”
闻岩无奈失笑:“这是我买回来做菜的白酒,三哥鼻子太灵了。”
他上一世没少喝酒,谈生意时各种名贵的酒跟白开水似的不要钱往肚子里灌,合作方才会满意签合同。后来的胃癌跟酒精脱离不了关系。
今晚二哥失恋,他和三哥意思意思陪他喝点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闻二山见到酒,一把夺过酒瓶往嘴里里灌。
闻岩和三哥面面相觑。
闻三河肉眼可见的心疼,自己怕是一滴都沾不上了。二哥这么惨,他就不跟他抢酒了。
兄弟三人坐在门槛上,闻三河搭着弟弟的肩膀。
“二哥身上担子重,当初爹咽气之前让我们一定要把你找回来,咱家不能散,这是爹的遗言。你从小没见过娘,又因为大哥害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咱家命最苦的就是你。好不容易等到你回家,但凡是影响咱们兄弟关系的人,二哥首当其冲不允许别人破坏咱们的兄弟情分。”
闻岩仰望着夜空,心里的思绪就跟天上分布四散的星星一样乱,愧疚感油然而生。
“三哥,酒还有吗?”
闻三河从二哥手上抢过酒瓶,自己先喝了一口。
“有,给你。”
闻岩这次不在意洁癖,狠狠灌了一口下肚。
他半耷拉着肩膀,垂着脑袋缓缓叙述:“我从来没忘记自己的籍贯,后来单位背调帮我查到了咱们公社。那时候我有机会给你们写信报平安,但是我心里怨恨,恨你们嫌我是累赘把我卖掉。”
后面就是他负伤退伍,接受不了残疾的现实,选择回到老家。一边让亲兄弟愧疚,冷眼旁观他们吃苦受累。他有不菲的退伍费和负伤补贴,从指甲缝里漏一点就足以让两个亲兄弟过得更好。
他已经记不太清上辈子在老家做了什么,反正两个哥哥都没有结婚。后来政策放开他去外面做生意,自此跟老家的亲人再也没联系。
闻三河搭着弟弟的肩膀:“你该恨我们的,如果当时我跟二哥留点心就不会让大哥把你带出去。”
那时候他和二哥每天上山下河找吃的,大哥念过小学所以经常去城里找临时工。他和二哥怕四弟被水冲跑从不让他跟着出门,没想到老四跟着大哥出了门。
闻岩心知肚明,如果当初他没被大哥卖掉,父亲也没有被气得卧病在床,他大概会被过继到别人家。
毕竟家里四个儿子哪能全养得起。只能说他运气不太好被亲人卖掉,小孩子又怎么会想到向来对自己和颜悦色的亲哥哥能把他狠心卖掉。
他吃过苦头,但很快就被收养到十三岁入伍。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缺衣少食。即便训练艰苦、战场残酷,但起码不用为吃喝发愁。
土房子几乎没有隔音,梁好在屋里能清晰听到院子里的对话,不禁对闻岩产生同情。平时根本看不出来他经历过那么悲惨的童年,或许他可能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后看淡了一切,所以才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