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是替母后庆幸的,幸亏母后去的早,看不见,变心的帝王,无情的家族,冷漠的儿子。而她在世的那几年,她是幸福的,她眼里,帝王是钟爱于她的夫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还有一个懂事的孩子,自小就被寄予厚望,立为皇储;而家族都敬她,疼她,在背后支持着她,扶持着她的儿子。让她的地位稳固,无人可及,让她不知何为人心险恶。若是在世,看见一切变化无常,她该多难过啊。
空气变得宁静,瞬间涌出一股孤寂来。谢长柳走上去握住他执笔的手。
第一次的主动,而本腼腆的谢长柳依旧面色无常,此刻,他的心里,只剩下秦煦。
“爷,东宫也罢,帝王也好,您跟他们都不一样。”
“长柳知道,皇宫最不缺真情,但东宫一直都有。”
听完谢长柳的话,的确得到宽慰的秦煦轻笑出声,眼里满是被捏碎的溺爱与柔和。反手扣住谢长柳的手掌,两手贴合,给予彼此的信念与温度。
“数你最会哄我。”
谢长柳挑眉。“哪里,你以前老是生我气,我哄你都是为了我能接着做惹你生气的事情。”
“知道,鱼总管还老是袒护你,一旦打你板子,他叫的最凶。”
回忆起当年,秦煦就上忍不住摇头。
这一老一小,都是活宝,鱼总管自小就入宫随侍,几十年了,无儿无女,除了他,就数疼谢长柳。真的是搁手心里都怕摔了,就连他这个主子都碰不得。
可是于他来说也一样,谢长柳也是他搁手心里怕摔了的宝贝。
东宫那七年,是教他,一点一点的记住了最珍惜的时光,失去的,没有的,都在那几年里,拥有,沉溺。
后来出门的时候,哪知花盏还守在门口,居然没走。谢长柳一脚踏出去,看到人靠在门口的柱子上,差点吓得他忘记后面那条腿给自己绊倒。
“和好了?”
花盏看着谢长柳出来,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看得谢长柳脖子都红了。
“咳。”
谢长柳拳头抵着唇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慌张,生怕被看出什么。
花盏抿着唇笑,拍拍他的肩膀。
“替你高兴,以后咱们光明正大的进东宫。”
这还是记着他先前夜闯东宫挟持秦煦的事呢。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是再也没有夜闯东宫飞檐走壁的机会了。
东宫的门,自然得正经出入。
花盏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带着兄弟几个要去下酒馆子。但华章怎么都不肯去,反倒是对于他们出去喝酒的安排很有意见。
“主子身边怎可离人?且出门在外,一切需得小心谨慎,而喝酒误事,花盏你向来严谨这也不清楚么?”
华章一字一眼的说得板正,倒觉着是花盏他们的错了。
花盏就知道华章这人最死脑筋,跟块木头一样,不近人情,喝酒怎么了?哪里就误事了?他们又不是不回来,只是出去小酌一杯,且小酌怡情,怎么在华章这就这么不可理喻?
飞鱼被华章这么一通说教,也不敢说话了,他最是怕华章的,教训起人来,有理都说不清。还是花盏最好。
花盏抱着胳膊盯着华章,两人对峙,互不相让。
最后还是谢长柳出来打了圆场。
“我出去买点酒菜,就在这里用吧,也省得出去,麻烦。”
本是想缓和几人的矛盾,哪知华章却讥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