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和方文林各站床的一头,一手捏着一个被角,双臂开合一抻,这床单被罩就平整匀称了。
“咦,这枕头。”
“枕头怎么了?”
云澜手上的枕头是村里常见的普通款式,长方形,米白色,方文林没瞧出有什么问题,抬手捏压两下,有明显的颗粒感以及沙沙的响声,“荞麦的。”
“文林!新枕头!”
像是惊喜收到糖果的小朋友,云澜双臂交叠将枕头紧紧抱在怀里,大大的眼睛又圆又亮,方文林瞧着心软软。
正巧团圆俩娃娃也换好衣服找过来,好嘛,俩娃娃怀里也抱了一个和云澜怀里那个相同的小号枕头,连抱枕头的姿势都和他们小叔叔一模一样。
圆圆是个小机灵鬼,一眼就看见了云澜的枕头,忙举起自己的枕头给云澜看,“圆圆也有。”
然后叔侄三个开始了幼稚的攀比,凑一堆儿据理力争自己的枕头最漂亮。
辩论是个脑力活也是个体力活,所以当云烨回到家的时候只看见了自家幺弟和两个娃娃头碰头睡得正香。
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关好房门,他回头去问方文林:“所以最后谁赢了?”
一听这话,方文林笑了,“你赢了。”
“啊?什么意思?”
云烨没明白。
方文林:“琛小子说不过澜儿就去把你的枕头抱过来了。”
一听这话云烨也笑了,嘴巴咧得老大,概因他的枕头是唯一一个绣了花的,谁让这荞麦枕是他媳妇做的呢。
郑悦就没云烨和儿子的厚脸皮,这会儿只觉得臊得慌,躲进灶屋洗梨儿去了。
何家父子将骡车送回云家后便识趣地离开了,这会儿云家院子里就只剩下方文林、云烨和一车麦子。
农人晒谷大多是直接将稻谷铺晾在地上,不过云家人被云澜影响总觉得直接将这吃食放地上不干净,所以就在自家后院摊了凉席,稻子麦子铺在这凉席上晒。
方文林帮着将麦子卸车均匀铺开,又自觉拿了竹杈翻转之前已经晾晒着的麦秆。
都是做惯了农活的,几叉子下去他就知道今年这收成不如意。
云烨:“今年收成不好,我和大哥决定今年不卖粮了,留着自家吃,等过几天打了谷,给你和澜哥儿也送点去。”
自家兄弟,不做那表面客套,现在粮食铺子里陈粮的价都快翻番了,更何况今年的新粮,所以方文林大大方方地应了,过几天进山猎了货他自也会给这边拉一头的。
“这是入冬前最后一次进山吧?修桥和建房的事怎么样了?”
“都安排好了,找的赵家班,房子到时候还得麻烦二哥帮忙监工,那会儿我该是已经进山了。”
“行,是得赶紧动工了,入了冬这地就硬了,一锄头下去就破个皮儿。”
方文林很是喜欢这般碎散的唠家常,以前他一个人就是有什么喜什么悲都没个人说只能自己默默消化。
两兄弟一南一北,各持一把杈子相对而行,金灿灿的麦秆被挑起翻转,有那晒得久的,上头挂着的麦粒谷子就这样被抖落在了凉席上。
后院角落里放着一木制的货架,想来嫂嫂们便是用这个来卖卤味的,方文林这般想着便随口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