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而,我便有些無助地問他:「李叔,如果一個人的魂魄離開了七天,直到七天結束都還不回身體的話,是不是就沒得救了。」
李瘸子又嘆了口氣,沉默了會兒,才說:「你這孩子,是問你爺爺魂魄的事兒吧。李叔不瞞著你,要是他魂魄七天之內找不回來,那你爺爺就會死了。不過,也不用太擔心,你那女朋友可厲害著呢。說來不怕你笑話,連叔我的這把老骨頭,都還要敬她九分才行。」
那晚看到李瘸子的整體表現,我感覺他確實是很怕很怕柳若雪的樣子,不過我想不明白個中緣由。
「為何只敬她九分,還有一分呢。」,我故意問。
李瘸子瞪了我一眼,陰陽怪氣地輕聲說了句:「你這個孩子,怎麼要刨根問底鍋底砸穿呢,你叔都這麼大的歲數了,不留一分,保保自己的老臉啊。」
我……
回到家裡,柳若雪依舊沒有現身。我望著那張四方桌,心裡竟莫名有種失落的感覺。
我進爺爺房間,伸手去試探了下他的鼻息,依舊是遊絲般的微弱氣息。
就這麼點氣息,我已經覺得很是欣慰了,因為我生怕過不了幾天,爺爺連這點遊絲般的氣息都沒有了。
望著面如白紙雙目緊閉的爺爺,我不由得心生悔意。
要是那天我聽爺爺的話,就算我們爺倆死,也不讓王大財他們挖了擋箭碑,那麼爺爺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意外了。
可是,人生在世,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事兒,又怎會給人後悔的機會。
回想起從小和爺爺一直生活的點點滴滴,哪怕是小時候挨揍的記憶,心裡都是幸福的。
我坐在爺爺床邊的椅子上,不知不覺間我竟然睡著了。
忽然「砰砰」幾聲悶響,伴隨著幾聲詭異刺耳的慘叫,從香堂屋那邊傳來,頓時打破寂靜,嚇得我渾身一顫地醒來。
接著,便是什麼東西落在了香堂屋門外的地上。
我看了看時間,那會兒剛好凌晨的十二點。
我半睡半醒,朝門口厲聲問道:「是誰在外面?」
沒有人回話,但是門外好像有什麼在動,發出與地面摩擦的輕微聲。
在爺爺的房間裡,我一直沒有開燈,怕吸引山林里的一些飛蟲之類的進屋來。
我坐著,伸手摸到手電筒,睡眼朦朧地打開。
電筒閃了閃亮了起來。
就這瞬間,一張慘白的臉龐,雙眼空洞還掛著兩條鮮紅的血痕,就那麼與我面對面,忽然出現在離我的臉,僅有一隻竹筷的距離。
「啊……」,這突入起來的恐怖景象,嚇得我往後倒去。
那張臉,像是飄在空中一樣,順著朝我飛了過來。
驚恐之餘,我發現那張臉如此熟悉,竟然是李二。
這種情形,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慌忙閉上眼睛,心跳得感覺要從嘴裡蹦出來,緊張到了極點。
慌亂中,我緊閉雙眼,張嘴便說:「李二,你的死與我無關,你應該去找王大財,讓你挖石碑的人是他,又不是我。」
沒過多久,我身邊似乎沒有了動靜,我的一隻眼睛眯縫著先緩緩睜開,發現眼前什麼也沒有。
我心有餘悸地爬起來,戰戰兢兢地打著手電,趕緊往香堂屋走去。
我把香堂屋裡面的燈先開啟,然後雙手分別握住香堂大門的左右兩扇門,猛然拉開。
門外一片黑,我探了探頭,發現外面什麼人也沒有。可就在我回頭,準備關門時,發現我家兩扇門上,掛著暗紅色的血痕,血痕上面沾著些什麼毛,而血痕的最下端,還有鮮血正向門檻的方向緩緩下滑。
我頓時感到頭皮發麻,全身顫抖了下,一股冷意竄上了腦門。
物極必反,當一個人恐懼到了極點的時候,也是他最冷靜最膽大到不顧一切的時候。
我拿起電筒,猛地用力飛跳出大門,直接從陽坎上摔下去。我滿腔怒火地在院裡四下尋找,那一刻,我憤怒到感覺就算是找到一個人,我也可能會把他生吞活剝給弄死。
尋了一圈什麼也沒找到,我便往回走。
等我回到大門外邊的時候,不由得驚得不敢呼吸。
只見地上有三隻死烏鴉,它們身下的地面上,也是幾攤鮮血。
不過讓我最驚恐的是,那三隻烏鴉竟然沒有頭,不對,是它們的頭,不見了,像是被什麼給硬生生扯走了。
我提起腳,快將那三隻無頭死烏鴉給踢到院壩里,嘴裡罵著轉身準備進屋。
這時候,我才注意,大門上的血痕看上去好像有點不對,具體是哪裡不對,我當時急眼了,想了片刻,才想到將兩扇門關上看。
等給我就站在門外,將兩扇門輕輕拉攏之後,發現大門上總共三道一米高的血痕,每道血痕都不亂,且是往下流而形成。
烏鴉是很不吉利的東西,而我們農村,每家每戶的香堂屋,又是最為神聖的存在。兩扇大門推開,直接就正對祖宗香火……我簡單聯想到這些,感覺這事兒不對,只知道這好像有點不祥。後來我才知道這事情多麼的邪門,多麼的恐怖。
我迅掩門,跑去找李瘸子。將事情大致給他講了下,李瘸子手指翻動,大致掐算了下,便臉色大變,說趕緊去我家裡。
他跟著我,匆匆到我家。他讓我將那兩扇大門關好,再把屋外的燈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