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式听不下去了,脸上火烧火辣地感到羞耻:“母后!莫要开这种玩笑!皇子与公主岂能相比?儿臣膝下已经只有两个皇儿,难道母后要朕后继无人吗?”
要皇帝后继无人,这罪名可就大了。
氛围逐渐焦灼起来,但殿里隐约骚动的声音又沉抑了下去。
太后仿佛毫无所觉,冷笑道:“皇帝真是给哀家扣的好大一顶帽子。”
她冷声道:“先帝打下这大好河山,到哀家掌权时尚且完好,才交到你手里几年,就如此落败,沦落到要送皇家女儿出去和亲、祈求北匈和南夷人饶过一命的程度了……真是让哀家失望。你父皇若是泉下有知,知道你如此行事,怕是也要死不瞑目。”
“母后莫要欺人太甚,”
李式的语气也冷下来,咬牙切齿道,“别忘了,您如今的权势和位置,还是朕亲手给您推上去的。”
“皇帝若要说这话,那就有些可笑了,”
太后抬了抬下巴,漠然道,“难道你忘了,是谁将你扶上这个位置的?做人,可不能忘本啊。”
两方唇枪舌战,毫不相让,空气里的火药味渐浓。
李式显然落了下风,一边咳得脸色通红,一边有些气急败坏道:“……母后劝朕可没有用,也得看朝臣们同不同意——不和亲就得打仗,想必也没有哪位大臣会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话音未落,殿外有个小太监走进来,俯道:“陛下,吴丞相与赵王爷求见。”
李式先是一喜:吴相虽然与他是对立面,但他是文臣,真要打仗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随后又皱了皱眉,想到本该已经离开京城回到封地的赵王
:“宣。”
这一打断,两人自然是争执不下去了。
吴相和赵王进殿时,两人相距数尺远,都对对方视若无睹。
分别行礼后,李式道:“吴爱卿,来得正好,北匈近来猖狂至极,朕有意和谈,正要宣旨,选一位公主前去北匈和亲……爱卿觉得此举如何?”
吴相瞥了眼在一旁当背景板的秋澈,还没说话,就被赵王抢过了话头:“陛下,老臣觉得不妥。”
李式在心里暗骂一声,没回答赵王的话,而是又盯着吴相问了一遍:“……吴相觉得呢?”
吴相回神,道:“臣认为……也不妥。”
李式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大概是没想到其他人反对也就算了,他竟然也反对。
秋澈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蜷,心中同样诧异:在她心里,吴相相当于是叛国贼了——
能和南夷人合作,说明他根本没有什么家国荣辱心,更别提送女人去和亲这种事了。
难道她误会吴相了?
秋澈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那边吴相拱手,仿佛没注意到身侧赵王投来的打量目光,镇静道:“如今南夷与北匈虎视眈眈,一昧的退让,恐怕不能让他们轻易满足,与其葬送公主的前途和民心送她们去和亲,不如直截了当地应战——”
“……”
赵王复杂地看了吴相一眼,拱手道,“臣附议。”
秋澈也凑热闹:“臣附议。”
李式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好……好,你们都觉得和亲不行,那你们倒是说说,要谁来统军,谁来当这个应战的将军?”
殿中无声片刻,众人各怀心思。
赵王眼底闪过几分挣扎。
秋澈知道,他在思考:这个看着并不靠谱的没落朝堂,是否值得他再次站起来为之一战。
最终赵王上前一步,正要说话时。
李式眼光一动,看向秋澈,面色平和下来:“秋爱卿。”
秋澈微不可察地一顿,站出来:“陛下有何吩咐?”
“你应当知道,你此次能出来,是民心所向。朕听闻百姓近日都在嚷嚷,说是什么‘谁说女子不如男’,还说你的功绩不比吴相的少……朕还听闻,你会武,是也不是?”
几个月前和太子一众人在玲珑阁有那一场闹剧,秋澈就知道自己会武功的事定然是瞒不住的。
她猜到了皇帝想说什么,却还是说:“陛下请明示。”
李式哼笑一声:“如今朝堂之上可用之人寥寥无几,都是庸才,唯有秋爱卿屡次给朕带来‘惊喜’……”
秋澈:“……”
没听错的话,那句“惊喜”
应该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既然你们都不同意和亲,那就以秋爱卿为,前往北境岭北之地应战……几位觉得这主意如何?”
太后皱眉,第一个反对:“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