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郑皇后的话,齐玉湮正在戴面纱的手,一下停在脸颊旁。顿了顿,她便将面纱摘了下来,叠起来放在袖中,对着郑皇后恭敬地说道:“回皇后娘娘,嫔妾不戴便是。”
看着齐玉湮那样丑陋的脸,郑皇后越看越觉得她碍眼,便皱了皱眉,说道:“看你这副丑陋的模样,真是让人心里不舒服。以后你便留在寝宫养病便是,不用每日来坤阳宫请安。省得本宫每日一早看见里便心情不好。”
听着郑皇后如此嫌弃自己,齐玉湮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便大喜。不用去坤阳宫给皇后请安,自己便可以以养病为由,天天龟缩在昭纯宫内不出门,应该很快便会被人遗忘了吧?想到这里,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赶紧应道:“嫔妾谨遵皇后娘娘之命!”
听到郑皇后如此说话,实在有失一个皇后的风度,李璟眉锋便轻轻锁了起来。他抬起头,看着被郑皇后奚落的齐玉湮,却发现她似乎并不觉得难堪,反倒有些喜悦。李璟心里暗道,这齐贵人倒有些意思。
“下去吧。”
郑皇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是。”
齐玉湮赶紧应道。
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到李璟的目光像鹰隼一般尖锐,“唰”
地向她刺了过来。她一怔,难道是自己太过喜形于色了?她心一慌,赶紧低下头走回了自己的座上。
“罗美人,快过来见过皇帝。”
萧太后对着罗巧儿招了招手。因为罗巧儿年纪最小,萧太后心里对她便多了几分怜爱。
“是。”
罗巧儿应了一声,便快步走上前,来到李璟面前,行了一礼:“嫔妾罗巧儿见过皇上。”
说这话时,许是有些害羞,罗巧儿的声音怯怯的,还有些发抖,更显得娇弱惹人怜。
看着罗巧儿紧张的模样,李璟对着她温柔地笑了笑,说道:“好了,朕见到了,你也快回去吧。”
罗巧儿谢了恩,逃似的跑回了自己的案前。待她坐下,轻轻喘着气,两颊依然红扑扑的。
四个嫔妃面圣,只有罗巧儿被李璟温柔相待,大家心里都在揣测,是不是这罗巧儿得了皇帝的青眼?
齐玉湮偷偷地看了看潘莠君和梁紫云。只见她们两人眼中虽然透出失望之色,但面上都维持得体的笑容,而郑皇后的脸上,早已是毫不掩饰的黑云。
☆、奇闻
四人都面圣完毕,宫宴便正式开始了。
宫女们鱼贯而入,将美酒佳肴摆在了案上。
齐玉湮看见自己的桌案上,摆着有桃花肉酥、金丝扇贝、文思豆腐羹、八宝鸭、杏香鸡柳。
其中金丝扇贝正是齐玉湮的最爱。前世在这宫里,她吃了可不少,这在冷宫呆了大半年,然后又重生,算起来,她很久没有吃到过御膳房做的金丝扇贝了。而且进宫以来,她一直忙着收拾,也没吃什么东西,现在确实也有些饿了。
好不容易等萧太后说完一堆套话,然后叫了开席,齐玉湮便迫不及待地拈起一只金丝扇贝,用乌木箸从扇贝里挑下贝肉,放在面前的白玉瓷碟中,正准备下嘴,突然听萧太后唤了自己一声:“齐贵人。”
齐玉湮忙抬起头,看着萧太后正含笑望着自己。她忙放下乌木箸,对着萧太后恭敬地说道:“太后,叫嫔妾可有事?”
萧太后指着她碟子里的扇贝肉,温言说道:“这扇贝可是发物。你身上有病,吃了这扇贝,只怕你的脸恐怕更不容易恢复,哀家觉得你还是不要吃比较好。”
齐玉湮这才发觉自己被美食迷昏了头,差点忘了自己正在装病,急忙点了点头,笑着应道:“太后说的是,嫔妾是不应该吃发物的。”
“那好,就让宫女将这扇贝撤下去吧。”
萧太后说道。
“嗯。”
齐玉湮含笑点了点头,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宫女将自己面前的金丝扇贝撤了下去。
看见自己最喜欢的金丝扇贝被撤走了,齐玉湮的食欲瞬间便减了几分,吃得也就不多了。其余三人因皇帝在场,不好放开吃,只浅浅尝尝了菜肴,便放了箸,低头不语。
萧太后见气氛有些沉闷,便对着潘莠君笑道:“潘嫔,你先前说的那些奇闻异事很是有趣,还有什么没有啊?说来听听,让大家逗个乐子。”
潘莠君听了萧太后的话,想着要趁机让李璟注意到自己,便打起精神,说起了大轩西部有个金人谷的事。这金人谷的事,齐玉湮也听说过,那里与大轩风俗不同,平时是妇人下地干活,而男子在家操持家事。
潘莠君一边说起金人谷的风俗,一边观察李璟的神色,见他对这些似乎没什么兴趣,她也就失了兴致,慢慢便停了口。
萧太后见潘莠君说完了,又问道:“潘嫔,还有什么吗?”
潘莠君勉强笑了笑,应道:“回太后,嫔妾暂时没有想到其他的异事了。”
萧太后有些失望,然后转过脸看着齐玉湮,问道:“齐贵人,你不是从南方回来的吗?南方可有什么奇异之事吗?”
齐玉湮没有想到萧太后直接点了自己的名,先是怔了一下。接下来心中又暗暗想到,如今自己这丑陋的模样,这辈子应该是无宠之人了,不可能再仰仗李璟。如果能讨了太后喜欢,以后在这宫里,至少还有个依靠。于是,她笑了笑,说道:“说起来,嫔妾倒还真听过一桩奇异之事。”
“哦?”
萧太后一听又有奇事可听,瞬间便来了精神,说道:“那你赶紧说来听听。”
齐玉湮笑了笑,说道“嫔妾在眉阳时,听说眉阳附近的荣州府出了一桩异事。”
“什么异事?”
萧太后问道。
齐玉湮说道:“听说这荣州府有个通判名唤张谊,此人面目白皙,丰神俊朗,容貌绝佳,是当地有名的美男子。某一日夜间,张谊在梦中时,有一鼻肥须多、面貌丑陋之人找到他,说是极喜欢他的脸,想要与他交换脸。张谊自然不肯,说人各有自己的容貌,哪能与别人换呢?那丑人很是失望,只得悻悻而去。次日晚上,那丑人又来到张谊梦中,要求张谊将脸换给他,张谊自然也没有答应。”
齐玉湮说话的时候,声音非常柔和,李璟觉得听起来很是亲切。加之她说的这事听起来似乎真有些怪异,他便也竖起耳朵听着她讲。
“可从此以后,那丑人每晚都入到张谊梦中来,央求与张谊换脸。终于有一天,张谊不厌其烦,敷衍这丑人道,你要有能力换走我这脸,你便拿去吧。那丑人听了后,面上大喜,连声道谢,便离开了。第二天早上,张谊起身洗漱,这时,与他同住一屋的同僚也醒了,看见张谊时便愣住了,质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屋里。张谊觉得奇怪,忙说道我是张谊啊,我和你不是一起住这屋吗。同僚听了张谊的话先是一愣,然后惊恐地大叫了一声,便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屋。”
“张谊见同屋之人行为如此怪异,一下便想到昨晚之梦,忙找了面镜子,照了一下。刚打了一眼,他便发出一声惨叫,比其同僚的叫声还可怕。原来镜子里映出的,并不是他自己那张熟悉的俊脸,而是梦中男子那丑陋的脸。他吓得将镜子摔碎了,喃喃自语道,他真的办到了,他真的换了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