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亲眼目睹了儿子们眨眼便消失在自己眼前,赤红着眼睛彻底癫狂了:“施清如,你好狠毒的心,非要我亲眼看到我的儿子们死在我眼前后,才肯给我一个痛快,连死都不肯给我一个好死,我一定会化作厉鬼,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让你永世不得超生!还有你们姓施的一家人,我也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诅咒你们通通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啊——”
却是双拳难敌四掌,很快便被反剪着手捆了,再堵上嘴巴,也塞到猪笼里,扔到了塘里去。
冰冷的水立时浸透了金氏的四肢百骸,满心的绝望也让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连垂死挣扎都懒得再做,惟余满心的后悔。
她当年为什么要贪得无厌,她又为什么一定要施清如的命?
给她随便说一门亲事,一份嫁妆打发出门也就是了,难道之前那个她还敢反抗,还敢嫌嫁妆少不成?偏她既怕麻烦,更一分银子都不想出,她也是当娘的,她看不得自己的儿女受丝毫委屈,难道祝氏就看得自己唯一的女儿受尽委屈,性命不保吗?
不怪祝氏的阴灵会显灵……
可金氏最后悔的,还是当年自己为什么要跟赖有富苟合,如果没有她的屡次偷食禁果,不就不会有今日的祸事了?
现在她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可她的远儿运儿都还那么小,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却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也救不了他们;还有她的兰儿,公婆与丈夫本就不喜欢她了,又摊上她这样一个娘,以后日子还不知道得惨成什么样儿……都是她害了她的孩子们啊!
金氏以前从来不信什么阴司报应的,然而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句话原来是真的。
报应也只会晚到,绝不会不到!
烧了就是
施清如冷冷看着水面恢复了平静,才把双手往带毛的袖兜里一笼,带着袁妈妈先回了家。
等她用过午膳,睡了一觉起来后,施老太爷施老太太等人也都回家了,回家便让杨婶李婶整治酒菜,要谢族老族人们。
此举正中施清如下怀,遂带着袁妈妈去了厅堂里。
施老爷子正与族老族人们一起劝施二老爷,施老太太则正与族中女眷一起痛骂金氏,哪怕已经亲眼看着贱人和野种被沉了塘,依然难消他们心头之恨!
不防施清如就进来了,施老太太先看见,脸立刻僵了,片刻方看向她,强挤出一抹笑来,道:“清、清如,你有什么吩……事吗?”
施老爷子与施二老爷也是瞬间如临大敌,她、她又想干什么……是了,金氏母子已经死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轮到他们了?
施清如淡淡一笑,“祖父祖母别紧张,我只是来通知你们搬家的,这毕竟是我外祖父的家,是祝宅,姓施的这么一大家人长住在这里算怎么一回事,就算当年老爷是入赘祝家的,也没有祝家养着施家老小一辈子的理儿不是?何况老爷还不是入赘的,所以就这两日,祖父祖母二叔便收拾一下,搬出去吧。”
施老爷子夫妻父子三人都呆住了。
这就是他们的家,他们凭什么搬出去,他们又该往哪里搬?
施二老爷本就满肚子的火,张口就想骂人,可刚迎上施清如冷冷的目光,立刻怂了,换成了赔笑,“清如,这、这都是一家人,咱们有话儿好好说嘛。”
施老爷子忙也道:“是啊清如,这么大一个宅子,你一个人住我们也不放心,还是一家人住在一起的好,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话没说完,见施清如忽然抬起了手来,就想到了昨日她火烧善宁大师前,也只是抬了一下手,只得改了口:“好好好,我们搬便是,只是老宅已好几年不住人了,只怕收拾打扫都得十来日,能不能宽限我们几日,等老宅收拾好了,我们再搬走?”
幸好还有老宅可以住,不然一家子真得睡荒郊野外了。
施老太太与施二老爷没想到丈夫父亲这么快便答应了施清如,都杀鸡抹脖的冲他直使眼色,老宅哪能跟这宅子比啊,村里也是要什么没什么,怎么能住人?
不想就听施清如道:“我记得老宅是我娘当年出银子修的,一应摆设也都是我娘花钱给置办的吧?既然是我娘出的银子,那宅子当然也是祝家的,你们同样不能再住!”
施二老爷终于忍不住火了,“我们凭什么不能住,大嫂当儿媳的,难道不该孝顺公婆吗?何况修宅子的地可是我们施家的,那我们就住得!”
施老太太也再忍不住道:“就是,那地可是我们家的,我们凭什么住不得?”
竟然连老宅也不让他们住,这么冷的天儿,不是摆明了想活活冻死他们吗!
施清如冷冷一笑,“好吧,地是施家的,那我把地空出来,还给你们就是了。袁妈妈,你立刻去告诉袁小哥,让他放一把火,把老宅给我烧了!”
“是,大小姐!”
袁妈妈忙大声应了,转身往外跑去。
急得施老太太直跺脚:“你给我回来,回来——”
袁妈妈却是充耳不闻,很快消失在了门后。
施清如这才看向施老太爷,淡淡道:“祖父,现在不用收拾宅子了,两日的时间,应该够你们搬家了吧?”
施老太爷气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痛,咬牙忍恨道:“自然不够,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你也姓施不姓祝,身上流的是我们施家的血,何必非要做得这么绝呢?”
施清如压低了声音,“当年你们吃我娘的,住我娘的,都能做得那么绝,我今日可没灌你们砒霜,算哪门子的绝?正好族人们都在,祖父还是请大家帮忙做个见证吧。”
施老爷子被她噎得一窒,再想到她的可怕,终于还是硬气不起来了,扬声对族人们道:“清如说得对,那宅子既是当年祝氏出银子修的,如今当然只有清如能做主,烧了便烧了吧,我们家所有人现在不会说什么,将来也是一样,还请族人们做个见证。”
施氏族人正自惊疑不定,这清如丫头不是听说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吗,可今儿从头到尾瞧着都很有主意啊……二老太爷一家好似也都怕她得紧,之前在芦苇塘边时他们就隐隐发现了,现在就更确定了,可他们怕她什么呢?她又怎敢如此不孝?
又听得施老太爷这么说,虽然更纳罕疑惑了,可既然主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们这些旁人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他们还能插手老二房的家务事不成?那可不是他们插手得起的。
于是忙都纷纷应道:“我们都记下了。”
施清如很是满意,这才向施老太爷施老太太屈膝一礼:“那祖父祖母,我就先回房了。”
“等一下。”
施老太太见她转身要走,忙叫住了她,哀求道:“那个清如,现如今到处都冰天雪地的,这马上又要过年了,我们可往哪儿找宅子去呢?你能不能,能不能好歹宽限我们住到过完年后再搬走,到时候大过年的,你一个人也冷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