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慧朱是位调香师,身上永远带着香味,总是人未到香先?至,所以只要一闻到香水味,陈迟俞便会害怕,而闵慧朱身上的香味几乎每天都是不同的,他无法分辨哪些香气来自闵慧朱,哪些香气是来自其他女性,而他所接触的女性身上都带着香,久而久之便对所有女性都产生了抵触心理。
不过,他并非因?此就有了病理性的心里障碍,造成后来的局面,他父亲要负很大的责任。
那时候,他不常见能到他的父亲。
他父亲喜静,是个冷漠的人,并不喜欢小?孩子,而且长期出差在外,也就逢年过节才会回家。
因?为他总冷着一张脸,年龄还小?的陈迟俞也是害怕他的,没有将闵慧朱的所作所为告诉他,也没法告诉他。
一个三岁的孩子,心智都没健全?,还长期受到虐待和恐吓,根本不懂得如何自救,而且在这种环境下?,一个孩子就算再?长大一些,或许心智也还是难以健全?,也或许根本没有办法长到那个年纪。
陈迟俞四岁的时候,他父亲出轨了,不对,他父亲应该在更早之前就出轨了,只是这时候闵慧朱才现。
丈夫的背叛让本就已经心里扭曲的闵慧朱彻彻底底的疯了。
疯得有多彻底呢,她拿刀捅了人,将这对奸夫□□都给捅了。
女方当场死亡,男方侥幸捡回一条命。
捅完两个人,她逃了,带着年仅四岁的陈迟俞。
得知了这件事,陈家老爷子动了多方力量去?寻找他们母子,然而要找到他们并非易事,那时候不像现在这样处处都是监控,找起人来十分棘手。
事的二十天后两人才被?找到。
整整二十天,但凡再?晚一天,陈迟俞就找不回来了,幸好?没有晚,幸好?他还小?,一切都还来得及。
没有人知道陈迟俞在这二十二天里受到了怎样非人的折磨,他们找到他时,他已经不成人样,而在他面前,是闵慧朱已然产生巨人观的尸体。
闵慧朱是自杀的。
那天,她化了一个极其艳丽的妆,穿着她最喜欢的一条红色长裙,在她仅四岁的孩子面前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让他亲眼看着她的血一点?一点?流尽,一点?一点?死去?,再?慢慢腐烂……
从?此之后的每个夜晚,那个孩子的梦里都会出现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反反复复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也是从?这一天,直至往后的二十多年,任何异性的触碰都会让他脑海里一瞬间涌现那二十二天里的画面,会难以呼吸,像扼颈濒死般痛苦,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还会伴随严重的失眠、呕吐、肢体痉挛。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明知有这样的应激障碍,可?看到那个红裙少女倒在地上,他还是去?触碰了她,将她抱了起来。
而令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那些曾数次折磨过他的症状在这长达十多分钟的接触后竟然都没有生。
起初,他没有当一回事,毕竟情况不同,这次是在救人性命这种情急之下?。
但慢慢地,他现,有些事情不一样了——
他梦里那个红裙女人的脸会偶尔变成另一个模样,一个不令他抵触的、很年轻的、很美丽的模样。
梦里的他也不再?是始终被?折磨着,他也会被?护进怀里,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二十年如一日的噩梦开始有了变化,明媚阳光下?的长街替代了阴森晦暗的地下?室,被?铁链禁锢着的他变成了追着气球跑到马路上的小?男孩,而后,在妇女的呐喊和刺耳刹车声中,一个身穿红裙的少女闯入他的视线,用力地,又温柔地,将他拥入怀中。
变化的不仅是梦,一切都变了。
他的应激障碍逐渐减轻,困扰他二十多年的病症在三年后被?初步诊断为痊愈。
那个红裙少女救下?了险些被?车撞到的男孩儿,一并也将他拯救。
*
在被?心理医生告知他可?能已经痊愈的某个下?午,他和陈聿在一个山庄里泡温泉,泡了没多久,陈聿说起这件事,“听说你痊愈了。”
“嗯。”
“那你可?以交女朋友了。”
女朋友,这三个字他从?来没想过。
“有想接触的人吗?”
陈聿懒洋洋地笑?着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