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个真相,令她匪夷所思,哭笑不得。
李淳风陷入了沉默,复杂的目光无声无息地停留在裴承秀的容颜。
他并不乐意和盘托出,毕竟,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可是,他尘念满心田,匆匆赶回郡府,岂料一踏入后院就看见尉迟敬德把裴承秀压在桌面大肆亲吻,一种无法承受的负面情绪流转在四肢百骸,令他心念大动,不愿意再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不愿意再继续说出一些言不由衷的谎话。
他已经无法自拔地喜欢上她,他不能不告诉她真相。
“承秀,我真的没有欺骗你。”
非常委婉的暗示,尉迟敬德或许听不懂,裴承秀却在电光火石之间什么都懂了——
每当她与李淳风有了一丢丢的发展,随之而来的,皆是血光之灾。
李淳风与她在醉仙居第二次照面,她为救吕珠,差点死在程咬金的剑下;李淳风赠送她一双绣鞋,她还没高兴几天,便遭到突厥的毒箭,险就毒发身亡。
甚至,她好不容易与李淳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尚未仔细回味初吻的滋味,旋又在夜市遭到吕珠的暗袭。若非李淳风以身相救,她早已命丧在吕珠的剑下。
李淳风刑克女子?开什么玩笑!
克女子,克小儿,不能娶妻生子……咦,等一等,吕珠也是女子,李淳风为何不克吕珠呢?
裴承秀猛然回过神,想起了一个令她很不愿意放弃却又不得不重新考虑的问题——
她若杀了吕珠。
那么,李淳风确确实实刑克他身旁的女子。
……
有没有搞错,喜欢一个人,想要嫁给一个人,居然有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证明
把话说开之后,裴承秀忽然就转了性子,黎明即起,闻鸡练武,既昏便息,关锁门户,每天都安安静静的,话极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按时服药,禁一切辛辣油腻膳食,把日子过得又健康又规律。
见裴承秀如此保重身体,尉迟敬德自然乐见其成。
李淳风内心顾虑丛丛,很想与裴承秀坦怀相待交谈一番,然而,她每每撞见他,每每闷不吭声地避开他,令他很难堪。
七月流火,天气渐渐地转凉。
城门外,在长沙郡府停留了太长时日的一行人各道珍重,即将各奔征程。
尉迟敬德骑在马背上,一身的玄黑衣袍被风吹得飘扬:“淳风,我把秀秀托付于你了。此去益州,路途艰辛,请务必好好照顾她。”
李淳风立在马旁,抬头仰望尉迟敬德:“会的。”
“请看在我的颜面,不要与她置气。”
“不会的。”
“那么,就此别过罢。”
李淳风点头,低低地道了一声珍重,转身步向城门。尉迟敬德并未扬鞭策马,一动不动地看着李淳风的背影,看着他撩起衣袍上了马车,看着马车被缓缓地驱赶向前行。
知道今日之别只是短暂的分别,仍然觉得不舍,尉迟敬德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渐行渐远的马车,心口一紧,攥住马鞭,突然地呼唤:“秀秀——”
他的声音不大,又轻又淡,仿佛随时会湮没在风中,然而,前行的马车还是在这一刻猝然停住,须臾,车帘被掀开,裴承秀一张薄施粉黛的小脸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