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
张士贵揉着胸口一本正经答,“大姐大一贯疼爱我,怎么会疼?打是亲,骂是爱,爱不够了用脚踹。”
裴承秀被张士贵的阿谀奉承之词逗笑了。她知道,张士贵确在逗她开心。
无论李淳风神乎与否,她作为裴氏之女,是绝对不会支持秦王。这一点的立场,不会为任何事而发生改变——只怪父亲大人在政事方面一贯支持太子殿下与齐王殿下,而太子殿下和齐王殿下又与秦王殿下一贯不和。如今不谈政事,只是小赌怡情,亦万万不可以支持秦王。
否则啊,传到父亲大人耳朵里,必定落得一个打断狗腿的下场。
仔细考虑了一番,裴承秀摸出腰间的蜀锦钱袋,掏出一锭金灿灿的元宝,深吸一口气。
“这样罢,本姑娘这个月以及下个月以及下下个月的饭钱全在这儿,请日月作证,请苍天为鉴,此一赌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赌其它就只赌李淳风赢!若李淳风输,我裴承秀从此金盆洗手,再也不赌!”
话音刚落,张士贵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醉仙居其它酒桌的酒客们居然各个神情激昂,猛的一拍桌子,为裴承秀发出喝彩!
李淳风何许人?长安城中最出名最具争议之道派人士。
且莫说二王激辩于御殿,李淳风与神僧道岳就入佛或是入道之事亦展开过雄辩,酒客们对这些传闻早已烂熟于心,方才旁听故事多时,早已听得群情激动,再裴承秀与张士贵拿出所有饭钱参赌,一个个也情绪高涨起来,纷纷起身朝裴承秀这一桌聚过来。
不一会儿,来自各路酒客的赌资纷纷放到裴承秀的酒桌之上,众人争先恐后道——“我参赌!支持秦王!”
“我也参赌!赌李淳风赢!”
裴承秀与张士贵先是吃惊,继而大喜。
抱着有钱不赚真竖子的想法,裴承秀高兴得立刻挽起袖子让张世贵笔墨伺候,把各路豪杰的姓氏与赌注一五一十详细记录在册。当然,她注意到,押秦王赢与押李淳风赢的酒客们比例呈七三开。
就在裴承秀记帐记得不亦乐乎之时,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从身后的酒桌传了过来。
“姑娘,若归拢□□与天策府的赌资,此居赔率乃八百分之一。你若输了,需偿付众酒客及□□、天策府上下一共八百锭金元宝。”
什么?八百锭?!
被突然岔入的言论惊扰了心神,裴承秀执笔的手颤抖一下,一滴浓墨随即滴在纸面,晕染了记录册其中一位酒客的姓氏。
心下诧异,裴承秀缓缓抬起眼眸。
循声,瞥向说话者。
……
竟是一位丰神俊朗的白衣公子。
☆、裴承秀(下)
【鲜衣怒马,侧帽风流】
怔忡之间,裴承秀脑子里没由来的冒出这么两句话,盯着对方看得出了神。
凤目蚕眉,鬓如刀裁,一壶浊酒,一袭素雅白袍,孤身临窗而坐,有出世之风骨,偏又如入世孤松之独立,风姿卓然。
裴承秀咽了一下微微发干的喉,无言以对。
倒是张士贵倾身在她耳畔的嘀咕勉强令她回过神来——“大姐大,挨窗坐着的那个家伙人长得不错,嘴皮子却挺厉害,居然敢和你抬竹杠!”
裴承秀别开视线,略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是嘛?”
反应慢了好几拍,裴承秀这会儿仔细思索方才那几句呛词,果真察觉到对方言语之中对她的轻鄙之意……好罢,其实也谈不上轻鄙,反正嘛,她认定他轻鄙,那就是轻鄙……不管怎么说,她可不能让陌生人小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