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下了马,一个健步迈上前,威风凛凛站在裴承秀面前,居高临下盯视着她,怒意在黑眸中闪动。
裴承秀心如明镜,弯唇冷漠一笑,转过身,仰起尖尖的下巴,面容无一丝一毫惧意,态度孤高倨傲:“好说,原来是尉迟敬德大人。”
秦王李世民麾下有一支精锐骑兵,南征北战,屡立战功,亦以士兵皆著玄黑铁甲而闻名天下。在这支作风强悍的玄甲骑兵中,只有一个人,战时即为先锋,非战时即为十六卫禁军统帅,官拜右武侯大将军。
这个人,便是常年驰骋疆场战功赫赫的尉迟敬德,又称,尉迟恭。
可惜,尉迟敬德与二哥裴法师一贯不合。原因,很简单。
本朝禁军由十六卫组成,十六卫分别由十六位将军统帅。虽说十六卫无论是地位还是俸禄品秩远不如羽林军,虽说尉迟敬德这个右武侯大将军的位阶从三品,却兼了天策府司马,仗着天策府位列武官官府之首的理由,硬生生将二哥裴法师比了下去,哪怕在折冲府偶然遇见,亦从来不给二哥好脸色。
这不,见了她,一样对她拿班做势树立官威,怎么的,身为秦王心腹,脸就这么大?……裴承秀暗自腹诽,对尉迟敬德全无敬意。还真不信了,尉迟敬德能把她怎么着。
“尉迟大人!”
突然的,士兵抢先道,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一鸣惊人,“裴承秀她自知今日轮值,不但不佩交鱼符,反欲提刀闯门,请大人明鉴!”
“我提刀闯门?”
裴承秀气笑了,针锋相对道,“兄弟,明明是你先拔刀。”
尉迟敬德听罢,走近一步,高大的身躯在裴承秀的头顶形成一片淡淡的影,沉默寡言的打量裴承秀全身上下湿漉漉的佽飞官服,低沉浑厚的声线冷漠的响起:“带下去。”
带下去?
裴承秀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唇角一抽搐,脸上堆上嗤笑:“尉迟敬德大人,什么叫带下去?如今非战之时,你身为右武侯大将军不可偏听偏信,我不佩鱼符,皆因……”
打断她的,不是尉迟敬德,而是一左一右两位玄甲士兵于同一刻出其不意扣住她的肩膀。
短暂的怔住之后,裴承秀怫然不悦,脱口而出:“尉迟敬德,你这是什么意思?”
尉迟敬面无表情,大手一挥。
即刻,裴承秀被一左一右两个玄甲兵发力按住,欲将她拖离玄武门。
好你个尉迟敬德,居然如此挑衅于人,是可忍孰,不可忍!登时,裴承秀按捺多时的怒火终于在这一霎熊熊燃烧起来。
裴承秀双眸圆睁,侧过脸,瞪向尉迟敬德身后玄甲兵团,暗自默数人头。
敌我力量悬殊,以一挑多,万一寡不敌众,必定落得个头破血流的下场,然而,都已经被不问是非曲折欺负到这般田地,若继续由着这一帮秦王亲兵将她拖离玄武门,从今往后,莫说她裴承秀的颜面,她父亲,她哥哥,她姐姐的脸面亦荡然无存!
心意已决,心随意动。
裴承秀自幼习武,又有着相当丰富的打架斗殴之经验,一个侧闪,非常轻易的挣脱两位玄甲士兵的钳制。
两位玄甲士兵反应也相当敏捷,瞬间出拳欲擒她,她亦针锋相对一个饿虎扑食之势冲上前,使出素来很狡诈的脚法,于行云流水之间撂倒一左一右两位碍眼的小喽啰。
裴承秀皱着眉看着勾倒在地的两位,得意一笑,抬眸,朝尉迟敬德勾了勾手指头,以示不屑。
尉迟敬德蹙眉,他身后的玄甲兵却很是不爽。原以为裴承秀乃一介弱质女子,眼睁睁见两位兄弟被她以很不入流的姿态放倒,惊讶之余亦脸面挂不住群情激愤起来,不待尉迟敬德下命,七八个玄甲兵全迎上前,将裴承秀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