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愣神,晃晃思绪略微茫然的脑袋,此时此刻的我,在面对廷尉监时不能有丝毫闪失。不但要保住性命,还要反被动为主动,捍卫自己的人格尊严。
即使身处古代,北秦朝也是讲究法治的==“回大人话,颜招娣并非潜入北秦国境的南魏细作。民女不但清白无罪,还将据实禀报——”
从容不迫的站起身,我的视线,长久停落在杨延光身上,“兵部侍郎杨延光,恶意诋毁民女声誉在先,其后滥用职权知法犯法,望大人明鉴。”
“滥用职权??”
杨延光先是怔住,继而眸光如芒似箭,咬着牙沉声问,“颜招娣,在下又何时何地执法办法?!”
“现在便是。”
言简意赅的掷出四字,我转而看向神情波澜不惊的廷尉监,“律法刑典,从先秦帝国开始,延续至魏晋南北朝,历经大唐盛世,再延绵发展到北秦,民词民讼,都清清楚楚划分为——起诉、受理、传讯、勘验、侦查、审讯、判决、执行等等八大阶段。”
(作者注:《霜》与《凭,忍》二文架空朝代历史背景,均设立在唐宋交替之间。)
并非像杨延光面色阴沉、口气阴鸷,不惊不乍的,廷尉监肃然了语气,镇静的开口道,“还有么?”
“而今杨延光身为兵部侍郎,乃堂堂朝中重臣,不可能不知晓北秦律法。他手中既无真凭实据,亦无起讼书文,仅凭推断,便当街执利剑胁迫民女。此举,除去刑讯逼供的意图,更彰显他杨延光罔顾纲常、知法犯法、草菅人命!”
“再者,若廷尉监大人能明察秋毫,便该知晓传讯勘验两大过程中,必须传唤审验相关人证、物证。”
颔首,廷尉监眉宇间的神采,有淡淡的赞许,更有赞同。
“而杨延光,分明知晓民女卖身于威武将军府邸,实为一名毫不起眼烧火丫头。一来,为徇私偏袒杨府、不让杨府遭受牵连;二来,倚仗他本人与廷尉监大人您互为发小的深厚交情,在不经廷尉司受理刑案的情况下,便试图私底逼供,此举,除去纵容包庇的私心,更彰显他杨延光滥用职权、结党营私的卑鄙本质!”
这辈子,生平没机会说出口如此气势强大的呈词,我一口气表述完,也不禁额头热汗微冒、呼吸急促。
“倘若大人您不能还民女公道、还民女清白……”
深深呼吸一口,强作镇定的,我迎着廷尉监如水般深沉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若无法弥补受损名誉,民女必上告!无论是刑部,还是御史中丞,抑或是当今圣上,民女也将不遗馀力、不惜小命、势必追究到底。”
狗咬狗,最后赢的,不是最会打架的,而是最不怕死的╮(╯▽╰)╭反正我颜招娣中毒在先、诬蔑诋毁在后,今天晚上,老天爷保佑我不死都难呐~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釜底抽薪一次。
“既然如此……”
唇边,流露出一抹我琢磨不透的复杂笑意,廷尉监倏然开了口,语气安然若素且不以为意,“庶民颜招娣与侍郎杨延光,二人共同收押至廷尉。明日辰时,受理再审。”
什么(⊙o⊙)?共同收监??!
执子之手,将子拖走。
子说不走,好吧,关门放狗!狗咬狗,欲语泪先流o(╯□╰)o
下意识的,我朝杨延光瞥去——他的脸色,竟也惊讶错愕。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前一瞬,还拥有神似斗战胜佛般昂扬气势的公子光,如今,也挫败得宛若斗战‘剩’佛,言辞恼火且无奈,“贺兰芮之,你……”
“狱官,带他们下去。”
从官椅上缓慢站起,廷尉监贺兰芮之的脸色,仍然沈静如水,豪无异常的注视着我,只是,一双溢漾了睿智神采的幽幽黑眸,多了不易察觉的稀奇意蕴。
他的视线,正无声息地落在我面容、身体、发髻、衣着穿戴上,长时间来回游移并默默逡巡着,犹若沉思。
心跳,倏然紊乱一拍。
仓惶间低眉垂脸,我不敢再与之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