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宗大師給人一種很平和的感覺,與他是截然不同的。
可為何他會與園宗大師長得一模一樣,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他剛剛的迷煙好像也對他沒有起到作用。
忘禪皺緊眉頭,冷靜下來問道:「你和園宗大師是什麼關係?」
那人眼神狠厲,再度舉起匕朝他刺過來。他似乎並不打算回答園宗大師的任何問題,只有一個目的——殺了忘禪。
殺了這個看到他秘密的人。
忘禪自然不會束手就擒,他側身躲過匕,也拔出自己的那把朝那人刺去。
兩人一來一回之間,竟無一人率先占了上風。
時間流淌,忘禪估摸著園宗大師也快醒了,可現在他不能確定園宗大師與這人到底是否是一夥的,於是心下愈發忌憚。他被這人牽絆著,根本沒有機會再對園宗大師做什麼手腳,只能無能為力的等著。
果不其然,片刻後,園宗大師睜開了雙眼——
那人的匕停了一下,突然轉了方向,指著園宗大師冷聲道:「一起殺了他。」
「阿彌陀佛……」看到眼前這一幕,園宗大師還有什麼不明的,他閉上雙眼,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說道,「施主,貧僧萬不敢繼續助紂為虐了。」
「該死。」那人眼神一狠,索性轉了方向往園宗大師的方向刺去。
忘禪當然巴不得他們倆自相殘殺,這樣好給自己片刻喘息的機會,就在忘禪以為園宗大師會躲開的那一瞬間,他竟然攤開的雙手合十,動也不動,似乎根本不畏懼死亡。
忘禪可不想讓園宗大師就這麼死了,他想知道的那些事兒指不定還能從園宗大師的嘴裡挖出來,於是立馬反應,一腳踢向那仿品。
——但已經晚了。
尖銳的刀尖刺入園宗大師的胸口。
忘禪以最快的度皆是將匕插下。
「呲」的一聲,那人堪堪一避,勉強躲開了要害部位,惡狠狠地看向忘禪。
忘禪無畏的與他對視。
「你——」那人捂住自己的傷口,知道此刻自己被分心已經落了下風,便以最快的度做了決斷,扭頭便逃之夭夭。
忘禪顧不得去追他,而是迅扯下了自己的一片衣角,試圖止住園宗大師那不斷往外汩汩冒血的傷口。
「不必了——」園宗大師的臉色已是蒼白無比,他雙瞳幽深的望著忘禪,一字一頓道,「救過來,貧僧也無顏再活在這世上,倒不如以死謝罪。」
「什麼意思?」忘禪也顧不得再與他廢話那麼多,而是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那塊黑崖令,「咚」的一聲扔在了地上,說,「園宗大師,這是從你的地方找出來的,你能否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園宗大師雙眼先是一震,緊接著遙遙望向遠處的月光,他一寸不離的看著,似乎看得入了神。
又或許真的是良心未泯,他突然舉起手,雙手合十道了一句:「我佛,貧僧罪該萬死啊……」
「當年……我一直勸你出家,其實並不是見你與佛有緣,而是受人指使。」園宗大師終於緩緩道來,「你在鴻鵠寺的這麼些年,其實我一直受人命令監視著你,定時向那人匯報你的行蹤。我內心有愧,時常無法入眠,所以兩年前才突然閉關,又閉關時日如此之久。」
「我見你始終未出鴻鵠寺,便想著你可能此生不會再出,於是放鬆了警惕,卻不想……你卻因著他一句話而離開了鴻鵠寺。」
「是誰讓你監視我?」忘禪冷靜的問道。
「是……」園宗大師閉上了雙眼,身體微微顫抖著,方才的那些話,似乎已經用完了他最後的力氣,是迴光返照了。
但很快的,他還是緩慢地、顫抖著聲音說道:「黑崖令的主人,是當今聖上,景伏遠。」
第72章殺父仇人
真相與忘禪長期以來的猜測並無二異。
他一直都知道景伏遠並非是他小時候認知中的那樣。他甚至算不得一個明君。景國在他的統治下民不聊生,戰亂四起,根本算不得國泰民安,天下太平。他想用景伏城的那雙手一舉拿下敬國。說不定此次景伏城與敬國擅自議和,也是忤逆了他的心中所想,他也會有所不滿。
但在景伏城那個傻子看來,他心愛的大哥怎會對他有所不滿呢。
景伏城從未想過,小事縱容不代表就不介意,在大是大非上,景伏遠坐在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又怎會在意所謂的兄弟手足。
連兄弟都是如此,更何況是那個與他沒有絲毫血緣關係,又功高蓋主的秦將軍。
忘禪望著床上已經失了聲息的園宗大師,閉上雙眼,兩行清淚終是忍不住順眼角落下。
他想,他的父親一生戎馬,為國為君幾乎奉獻了自己的全部,最後卻落了個馬革裹屍的下場,又是何其可憐。
還是死在了自己親手保護的皇上身上。
若非是他的擁立,景伏遠當年怎可能那麼容易的坐上了如今這個位置。
可惜啊。
忘禪伸出手,替園宗大師合上那雙死不瞑目的眼。
忘禪回去時,景伏城等在門口的長廊上。
他倚著牆,雙手抱胸,仰頭望著這清冷的月。
聽到腳步聲,便以最快的度回過頭看來,擰著眉頭問道:「你去哪兒了?」
忘禪尚未從情緒中緩過來,於是並不想答他的問題,只沉默著將門給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