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福晋看着女儿小可怜的模样,不由心头酸涩,口里道:“乖,再吃两个月吧。”
瞬间,四格格又恹了下去,像一只被霜打过的茄子。
宜萱听了也疑惑了,“四妹的病,不是好了吗?”
年福晋叹息道:“以前也有停了药,便立刻反复的症状,我怕,一旦停了药……所以,嫡福晋也说,既然有效,就继续吃着,左右王府也不差这点子药钱。”
宜萱心中一冷,面上却微笑道:“嫡福晋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只是——宜萱有些不知当讲不当讲。”
年福晋忙道:“二格格尽管说便是。”
宜萱斟酌了一下语言,才徐徐道:“年福晋饱读诗书,想必也晓得是药三分毒的道理。”
年福晋莹润的眸子为之一恸。
宜萱又道:“就算太医的药斟酌得十分恰当,可药终究太苦了,于四妹妹这么小的孩子而言,总会伤胃的。小孩子肠胃若是伤着了,自然吃什么都不香,如此一来,身子又怎么能养好呢?”
年福晋听着宜萱娓娓道来的话,不由便想到自己的女儿胃口越来越差,小身子也消瘦了的事实,顿时眼里泪便落了下来,“那、那我该怎么办?”
宜萱忙宽慰道:“年福晋先莫急,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瞒您说,宜萱幼时也有些体虚,偏生又极怕苦,药汁喝了必吐,额娘又是着急又是难过,最后想了个法子,就是让太医开了药膳,每日吃饭就等于吃药,如此用了一年,果然身子便大好了。”
——宜萱的记忆中,确有此事。虽然要那药膳并不好吃,也总比苦药好十倍。
年福晋听了,顿时欢喜万分,急忙道谢不已。
宜萱又道:“年福晋这可是要去给嫡福晋请安?”
年福晋道:“正是。”
宜萱笑了笑道:“阿玛此事正在院中,似乎是有些不快,所以年福晋不如晚些再请安?”
年福晋一愣,随即瞧了瞧宜萱那红意尚未完全褪去的丹凤眸子,心下似乎猜度出了什么,便笑着告辞了去。
回自己院子的路上,那位抱着四格格的乳母忍不住道:“不叫四格格吃药?只吃那药膳,能管用吗?”
四格格眼眸汪汪,咬着自己的小手指头,撒娇地看着年福晋,奶声糯语:“不吃药……”
年福晋心头一酸,转头吩咐身后的一个侍女:“去查查,二格格幼时是否真是吃药膳吃好了的。”
——若二格格当真吃了一年的药膳,必然是能查出来的。若那药膳当真有效,少不得是欠了她一份人情。
年福晋虽谨慎,此刻却已经信了七八分。既多信了宜萱几分,便不免多怀疑嫡福晋的几分。自她入府,少不得听了不少侍妾格格的尖声酸语,可嫡福晋对她素来极好,一应用度俱是上乘,更时常叫她的嫂嫂和母亲进府探视,她有孕之时,娘家母亲更是来陪伴了她三个多月,若非她不甚摔倒早产,只怕母亲还有多留两个月。
等等,早产……四格格先天不足,是她心中最痛心之处,她一怪自己身子娇弱不济,二怪自己太不当心,竟然在自己的房门外台阶上摔倒了——这一切,她一心只觉得是意外,可如今想来,不免心中发冷。
(注:关于类似“年福晋”
或“李福晋”
这样的称呼,是一种尊称,虽然两人在身份上是侧福晋,但晚辈或者身份比她们低的人并不能直呼“某侧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