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鸿俊就这么在纠结之中,跟了李景珑一路,穿过一条小巷,李景珑问“吃面吗”
“吃。”
鸿俊又笑了起来。
李景珑心情好了些,说“笑一笑,什么都好,你怎么也这么不高兴了”
“你难过。”
鸿俊如实道,“我也高兴不起来。”
李景珑让鸿俊坐下,点过面,这下有钱了,可以随便吃了,却仍然提不起劲,说“昨天我也想劝他,但这些事,旁人是劝不住的,只能靠自己。”
“他杀了人。”
鸿俊说,“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证明嗯”
他观察李景珑脸色,渐渐地也学会看人眼色说话了,便吃掉了后半句,免得又让他难过。
李景珑听到这话时,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瞥鸿俊,皱起的眉头舒展了些。
鸿俊“”
李景珑“没什么。”
两人在这奇怪的气氛中吃过早饭,李景珑说“别吃太饱,今天只能吃一碗。”
鸿俊坚持,最后李景珑拗不过,只得让他吃了两碗,鸿俊说“我自己给钱。”
“不是钱的问题。”
李景珑说,“你长史我现在有的是钱,把老板请回家给你天天做拉面吃也够了,是怕你”
“怕我什么”
鸿俊说,“你别小看我。”
“好好好。”
李景珑说,“你吃个够。”
这家面摊乃是长安赫赫有名的五十年老店,专做卤鹅排面,宽面熟后海碗排开,专挑养五十六天的仔鹅,挂炉卤就,一天只出十只。
卤汁一年一换,平日只加高汤,出锅的鹅肉香嫩无比,鹅肉以快刀斩条,再捎小半个鹅翅,卤水一浇,香气扑鼻,宽面劲道雪白,鹅肉金黄香嫩,鸿俊连吃两大碗。
一个时辰后,两人刚进大理寺后的地下停尸间,还未坚持到走出五步,鸿俊就吐了。
李景珑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鸿俊“”
李景珑让仵作赶紧去打水给鸿俊漱口,鸿俊对着个坛子,吐得天昏地暗,李景珑说“让你别吃太饱你不听,让你别跟进来你又不干,看吧”
鸿俊连忙摆手,李景珑推他出外头等去,鸿俊说“我再吐、吐一会儿就好。”
李景珑便一手扶着他,另一手持一块香料,捂在鸿俊鼻前,揽着他一路往前走。
鸿俊一见那停尸房内场面简直触目惊心,包括昨夜莫日根去查的无头尸,以及被大夫放血死了的病人,非正常死亡者都被送到此地,由仵作验明死因后方可着家属领回家去。
李景珑让鸿俊站直,要捂他眼睛,鸿俊却摆手示意不用,李景珑便改以左手绕过他脖颈,用香料捂着他口鼻,另一手揭开血迹斑斑的麻布,现出尸体。
胡人尸体被斩得乱七八糟,血液早已流干。
“利器所伤。”
李景珑说。
鸿俊“唔。”
鸿俊稍微好了些,来长安的路上不是没见过死人,就是被尸气一冲才吐了出来,当即示意自己可以。
李景珑便挨个揭开麻布,依次看过,说“都是被兵器斩死的,不是妖怪。”
鸿俊皱眉看了一会儿,李景珑看到其中一个,说“这是自杀的,伤口平滑,角度刁钻,直插心脏”
说着抓起尸体的手,拗了个姿势,恰好就是自刺心脏一刀的动作。
“不是妖怪。”
李景珑说,继而前去检查下一个。
鸿俊看着那尸体,端详他的表情,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别碰。”
李景珑说,“你没戴手套。”
鸿俊凑近了些认真端详,李景珑问“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