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时候,不能带他;时间长会被发现,乘早解决。”
沙哑的声音蹦跶出一串话,却是过于简洁需要进行扩句思考。不过已经习惯的瓦尔克习惯性的对着对方喃喃自语,“的确离开的时候不能带走,路途上也顾不上他,不能暴露实力……唔……住在一起平时又没人在家或许会暴露……嗯……现在雷蒙德也会厨艺了存在非必要……嗯……”
有些苦恼,“转手卖了?”
杀了。雷蒙德喉咙动了动,却没有说出来。他知道瓦尔克对陌生人的清冷和无视,很多人都是这样;却不知道他对待杀人是什么态度。不过这么长时间了……很难保证那个奴隶什么情报也不知道,还是个明显练过的。
“雷蒙德,再卖了会不会……”
瓦尔克顿了顿,有些迟疑,“给了他现在的生活,再突然打破……”
在这里除了没有自由,生活却很不错,现在让他回到那种阴暗痛苦的日子里,太过残忍。
“我来办。”
雷蒙德低语,“不用担心。”
从那以后,瓦尔克再也没看到过那个奴隶。只是他也没有询问雷蒙德,他隐约猜到了那个结局,只是沉闷了几天。他相信雷蒙德的选择是为了他们的安全,心软只会带来悔恨而已。
瓦尔克的生活空间里又只剩下了雷蒙德,瓦尔克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上辈子,跟着师傅,两个人孤身上路游医天下。一路上会遇上那么几个有趣的人,最后却也还是匆匆离别;带着遗憾,却也有过满足。只是在这个世界里直到现在,他也只觉得当初的那几个佣兵和小村镇医疗所的老人有点意思罢了;在学院、宿舍、购物街三点一线的日子过得过于规律而封闭,即便是外出游岛也是在空间移动的便利之下,容不得其他人和事的介入。更准确的说,有了雷蒙德跟着,瓦尔克似乎从来没考虑过去接触其他人。
虽然这样日子也不错,舒舒服服颇为自由惬意;可人终归是群居动物,瓦尔克此时也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年,心底总会有几分活跃和激情。
在第二年学院生活开始没几天,还没准备进入图书塔转转的瓦尔克就被五年一次的“竞魔赛”
吸引了全副精神。
“竞魔赛”
不仅仅是库斯坦纳魔法学院的赛事,更是整个大陆魔法师们关注的重点之一。五年一次的公开比赛考量着参赛者实力的同时,也向众多前来观看的人们展示着大陆唯一魔法学院的实力。不仅仅是魔法师,更多的是国家和组织的负责人,挖掘宝贝学徒和人才才是他们来的主要目的。
五年一次的比赛将持续近一年——全岛全年的盛会。比赛项目从一般的魔法对决到炼金展示、魔阵研究创新、魔武竞赛各类赛事层出不穷,获胜的奖励只是一张证明和各赛事的特殊奖品;凭着那张获奖证明就足以将自己的身价翻上几番。
如此盛会开始之前整个库斯坦纳岛都弥散着期待的气氛极为热闹,各个商家也都开始装潢翻新等着赚上一笔,城市管理也开始大张旗鼓的整修市容;不过学院里倒是紧张起来,小团体的集体行动也越来越多,甚至还频频发生摩擦打斗事件。这些行为发生在这群进退有度、讲究风范的贵族们身上太奇怪了,那些因为魔法而爆炸的头发、湿淋淋或者黑不溜丢的衣服甚至衣不蔽体的惨状都破坏了库斯坦纳魔法学院里,那充满了的浓郁贵族气息。按照瓦尔克上辈子的经验,这些好面子的达官贵人们只会在自己的地盘里肆无忌惮,却不会在公共场合破坏形象。库斯坦纳可是云集了整个大陆的魔法学生啊……丢面子丢的远了。
不过最让瓦尔克心情舒畅的,还是无意间闯进狄伦和路雷的对决时,路雷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虽然他过去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了,看看狄伦发丝未乱、衣衫整洁、一派轻松的模样,再看看路雷和另外一人趴在地上隐隐抽搐、一身焦黑的模样也知道过程如何了。
“瓦尔克,好久不见。”
收起幸灾乐祸的嘴脸,瓦尔克正了正脸面点点头,对着走过来的狄伦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你很厉害。以前看他和魔法师战斗很厉害,不过现在……对比这么鲜明。”
“谢谢。”
狄伦依旧是那副冰山的冷脸样,语气倒还温和,“知道‘竞魔赛’?”
“当然,岛上可热闹了。”
此刻心情非常愉快的瓦尔克笑眯眯的,因为周围没什么人对这位顶着亲王身份的“麻烦”
也自然的聊了起来,“你要参赛?”
“自然。”
不待瓦尔克发问便自发回答,“魔法决斗个人赛和集体赛。”
右手握着法杖的手指在光滑的杖身上缓缓摩挲,狄伦忽然说道:“有兴趣吗?正好差一个水系治疗。”
带着雷蒙德穿梭在库斯坦纳岛极北边也是大陆最北边的荒林中,瓦尔克裸露在外的浅麦色肌肤被凌厉的寒风吹得通红,浅茶色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缓解酸涩的感觉,唇角却高高的提起。
现在正是一月的寒冬,银白的冰霜将大地笼罩,荒林中的常青树被白雪覆盖,晶莹的冰凌悬挂在树木干枯的枝条上,地面上不深的脚印刚刚陷落便被纷飞的大雪填埋,清澈的溪流被禁锢在透亮的冰层之下。潺潺的水声消失了,鸟儿的歌唱消失了,动物们的悉悉索索声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寒风的呼啸和“卡擦卡擦”
积雪被踏实的声音。
纯粹的冰雪世界中一大一小裹着黑色长袍的人影很是突兀,时而疾步向前,时而缓缓行进,时而又停下脚步似在探寻着什么。
“雷蒙德,你说那本书上会不会是骗人的?”
少年清亮的声音在寒风的干扰下变得飘渺,冷冷淡淡中却透露出一丝懊恼,原本嘴边扬起的弧度完全消失。
身后的青年走到少年身边,修长的双手替少年拉拢微微敞开的衣襟,触摸到少年冰凉的肌肤时轻轻摩挲了一下。
自然的握住青年的那只手,少年毫不在意的握了握,“没关系,不用担心,并不是很冷。”
松开手理了理半搭在脑袋上的衣帽,少年叹了口气,抿着嘴勾起戏谑的微笑,微仰着头说道,“雷蒙德,你快成保姆了,不,应该说你已经是保姆了,绝对的称职。”
弯起的眉眼透露出笑意,少年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扫视着青年,一声叹息,“你看,刚刚遇到你的时候你只是站在我身后时刻警戒着危险,现在你却担当起所有的事情。家里的添置也就算了,偷偷学会了厨艺,现在就连服饰更换你也管。我以前可从没穿这么厚实过,你太担心了。”
雷蒙德漆黑的眼睛闪了闪,留海随着微垂下的脑袋挡住了神色,莫名显得有些灰暗。
“哎?我没有怪你。”
瓦尔克睁大了眼睛好笑道,“雷蒙德,被这样照顾着虽然像个孩子,不过我很高兴。”
一边想要挽回雷蒙德的失落,一边也为挚友如此关切自己而感动。“现在我可是完全被你养着、由你照顾,如果你离开了我肯定会很不习惯的。”
思考状的摸了摸下巴,“你看你养叼了我的胃口,让我习惯于被照顾,已经完全不接触家务了,又一直在我身边。唔,我以后日子痛苦可都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