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凤驾归宫,袁侧妃亦回了听风苑,休整了两日后倒也是风平浪静。太子几乎日日在得空时往秋华院里去和张侧妃一道商谋太后生辰宴之事。
彼时绾青立在兰花盆架旁,捧着账簿,一行行地将明细报出来,张侧妃则坐于桌前,手指灵巧地拨动着象牙算珠,瓷白色的圆珠将她的手指衬得更纤白修长。两人配合默契,一时间,暖阁内除了绾青的温厚嗓音之外,只剩火盆中零星的噼啪火苗声和算珠相碰的清脆声响。芬儿在内门处候着,掀起帘子时也没出半点声响来。
“还在盘账吗?”
太子微微错头穿过帘子,走了进来。他实在是身量颀长。
安静的暖阁突然响起这一声,绾青翻账本的手一颤,慢慢将视线从帐本里移开。张侧妃反应极快地出声:“殿下来了。”
大约是久坐了一个上午,加之初有身孕,有个格外小心,想要站起来却有些迟钝。
绾青连忙上前去扶,张侧妃在广袖下的右手紧紧扣在绾青的手腕上,撑起身子站起来行礼。
“幸得绾青,这账目明日下午便可对完。再递去内务府领银采办,再过十日便可一应备全了。”
“眼下已近立冬,我也会叮嘱内务府的。”
太子说着,来到书桌前,眼神往绾青捧着的账本一瞄。
绾青已然将账本递了过去,太子仔细翻看了几页,点点头说:“这帐记得清楚,一目了然。”
绾青只得道殿下过誉,张侧妃则盈盈笑着,暗自给了绾青一个鼓励的眼神。
太子和张侧妃隔着书桌说话,绾青没有再杵在那儿的理由,便转身去准备泡茶了。
热茶滚烫,连带着眼前都有氤氲水汽扰人视线。
张侧妃笑语盈盈地问太子:“有一事困扰臣妾许久,还请殿下定夺。”
太子一点头,眼神却停留在紫砂杯缘的梅花图案上。
“太后的百寿服,是要用赤色还是黄色。赤色喜庆、又有吉祥的寓意,黄色则最能体现皇家之尊。”
太子听了,嘴角轻扬:“无妨,你看着办就好。”
张侧妃犯了难,眉峰微紧:“臣妾实在是……”
太子端起茶杯来,转头问束手而立的绾青:“绾青觉得哪个颜色好?”
绾青略感意外和无奈,主儿们说话,好端端地怎么又转向自己了呢。
总归她也只是个宫女,即使说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答道:“依奴婢愚见,赤色更佳,能显寿辰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