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能否也等到良人。
见到花魁眼底的青色,清倌不免心惊了下,“淮竹哥哥,是昨夜没睡好吗?”
“嗯,是有些。”
美人垂眸应了。
指尖也跟着垂落下来。
在听到余姑娘还会回来接他时,竟意外地松了一口气。
他蹙了蹙眉,压下心底死灰复燃的情绪。
“话已带到,那就不打搅淮竹哥哥了,我待会还要去练琴。”
“好。”
淮竹将门给关上。
转身来到桌面,从盒子里取出契纸。
依次慢慢地看。
不仅仅是卖身契,还有一些作证的契据也一同给了他。也就是说,面前的这几张都形同废纸。
已经不能再困住他。
像是被突然打开笼子的金丝雀,在长期的压抑下,对打开的囚笼都带着不确信。
余姑娘,不怕他直接离开吗?
意外发现契纸中间夹了张半截的纸页,像是事发突然,匆忙扯下来的。
上面的字迹工整,落款是余祈二字。
美人的心尖不受控地烫了烫。
一字一句慢慢读过,仿佛余姑娘就在面前与他说着这些话。
原来是有事耽搁才不来见他。
言语里还额外关心了他的安危,让他这些日子不要出花楼。
他将其余的契纸放回盒子,拿着那半截纸张回了软榻。
字迹清晰秀气。
他将纸张又看了一遍。
暗自思量着对方的态度。
一整晚紧绷的情绪终于能停歇放缓,他指尖搭上纸张,白皙清透的雪色肌肤,与漆黑的笔墨形成鲜明的对比。
余姑娘,与旁人不同的。
是他误会了。
美人清冷的眼眸柔和许多,但埋在深处一些挣扎的理智此刻变得愈发清晰。
余姑娘,这般好。
他那日故意以身为饵,与花楼里那些傍上客人的小倌,没什么不同。
明明余姑娘也发现了他的不堪,后面却不与他计较。
对他的心意真挚。
他不应该怀疑的。
美人最终疲倦地闭上了眸子。
他思虑太重,又一晚上没休息,好不容易心底宽慰了些,自然困意席卷心头。
半截纸张被他的手背压住。
皙白如雪的骨节与漆黑的墨迹相贴。
——
薄薄的光亮跃上牌匾,店铺里的生意惨淡无比,门外倒是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