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张诺,也许有些事情我看不懂、不敢确定,她比我看得清楚,旁观者清吧。
可我也不是傻子,有些事情戳破了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放着吧,也许就那么凉了。
(二)高考那天殷娉婷没去,我也没去。
她是要走的,拿到毕业证就算是得道升仙、脱离苦海了。
而我,我是残疾人,是哑巴,没有资格参加高考。我要报的学校得愿意接收聋哑学生才行,然后自主命题,决定招生名额。
也就是说,选择权在学校的手里,不在我的手里。
那一刻,我忽然就明白了,就算我再努力,也不能获得和普通人一样的选择权。
就像一个矮个子的田径选手,他比高个子的选手训练的更加刻苦、更加认真,可就在他信心满满的站在跑道上的时候,裁判忽然吹哨子了,说你的比赛场地不在这边,在那。于是,他顺着裁判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块牌子:特例比赛区。
为此我沮丧了很长时间,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为什么我只能被动的接受还要感激涕零!
坐在开往学校的车子上的时候,我一直焦躁不安,“啪”
的一下,狠狠地拍在了车门上。
我妈开着车,斜着眼瞪我,她说“洛小骞!你给我冷静点!呆会儿面试要是除了岔子,看我再管你的!”
有些秃顶的校长拿着我的简历、各级学校的毕业证、会考证、学校证明……然后抬起眼睛,挑着眉毛看看我,又转头问我妈:“只哑不聋,这还真是……”
“是、是,他的听力和视力都很好,在学校里也一直表现不错!”
我妈一直微笑。那笑容,怎么说,有点谄媚。真的,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可我还是觉得那讨好的意味似乎太浓了些。
我当时特想甩手走人,为什么我就得接受那种别人审视质疑的目光。可我走不了,我妈一直拽着我。
“洛小骞!你干嘛!你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了!你闹什么脾气!”
我妈看着我甩开她的手,有些错愕。刚走到办公楼的楼下,我实在是忍不了了。
我不干了!老子不干了!这破学我不上了!我他妈去干苦力扛大包也不受这洋罪了!我愤怒的嘶吼着,却只有“啊啊”
的声音。我当时气恼到了极点,我就想大叫,可他妈的连个整音都发布不出来!
“洛小骞你这是跟谁!跟我还是跟这学校!你早该明白了!你呆在这个世上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跟我,我没什么反驳的!谁叫我把你生成个哑巴呢!”
我妈“噔”
的一下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斜睨着我妈,“噌”
的转过身,“噔噔噔”
的就往前走。
“小骞!妈说错话了!妈不是这个意思啊!不是这个意思!”
我妈一把拽住我,却被我愤怒的甩开。
我这才发现她原来这么瘦弱,只是那么轻轻一带,她整个人就被撇到路边的花坛边,忽悠悠的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