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道莲觉得,不管他是什么人。
这辈子他都会死在他手上的。
他们的不和从相遇那天起就注定了,就像晏子渊经常邀着上京那些王孙贵子到寺里找他麻烦一样,陆道莲烦不胜烦也准备把人给了结了的时候。
他被?人拦了下来,收回?了他从别人那赢来的尖锐利器。
从而?知道了一个本?就猜测到的惊天真相。
“兄弟间?不可阋墙,他是你亲弟弟,不眴,不可动他。”
“他与?你同样尊贵,你听见了吗。”
同样尊贵?在陆道莲还没看见左拥右簇、恣意傲然和他长得相似的少年前,他是会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可现?在,对方是人人讨好的北地贵子,他却是昭玄寺里,除了一张值得人趋之若鹜的脸,就别无其他身份地位的臭和尚。
他拿什么尊贵?
更好笑的,是背地里带人欺辱挑衅他的晏子渊,居然会用一种怜悯他在寺里吃苦了的姿态,朝他伸出手,“兄长,我们说和吧。”
他以为,他在昭玄寺过得低微。
他以为,他生?长在清河晏家就比他拥有的更多。
他以为,他世?家贵子的身份比他一个来路不明的僧人,更适合执掌权利。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就像此刻,以为叫几声“兄长”
,就能为他所用一样。
愚蠢到这些年过去,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屋外连接几道轰鸣雷声,一下一下锤击在人心上,乌云遮天蔽日?,使得午后的佛堂失去光亮阴暗无比。
而?时不时落下的闪电,又将里头两道神似的身影照亮。
所有由晏子渊带来的少年回?忆,如潮水般从陆道莲脑海中退去,他从蒲团上缓缓立起身,带来的阴影爬满了佛堂半面墙。
供台上拈花含笑的佛像讽刺地见证了这一罪恶的当场。
陆道莲眼也不眨地逼视他,悠悠道:“你可别后悔。”
他语气不烈,晏子渊却听得心悸了一瞬。
他想也不想,毫不示弱地回?:“这有何可悔?你放心,就当是我找你借种,你只管叫我那妇人有了身孕,事后我决不亏待你。”
“你从上京带来的人,路上应当损失不少吧?这样,事成?之后我分你两成?兵力。”
“这两成?,我会让人为他们分配武器,足够你在清河组建势力。”
他可真够舍得的,为了让他代为圆房,连私兵都能分给他。
哪怕陆道莲知道,那些私兵也可能是临时征召的游侠野人组建而?成?,战力一般,没有规矩,比不上真正经过训练,上过战场的精兵一根毫毛。
他还是沉默的,作出了沉思的样子,煞有其事地考虑了番。
就在晏子渊等候良久时。
陆道莲一针见血地问:“那之后呢,若她真怀上我的种了,你打算怎么做。”
他言语粗鄙直接,与?他性洁如白雪、气态如兰芝的模样相差千里,堪称斯文败坏。
晏子渊倒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毕竟他们少年就相识,对彼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都了如指掌,其次他们二人争锋多年,谁都不服谁,都想压对方一头。
这么久了,是时候得出个结果了。
他面露诚意道:“那自然是让她生?下来,我会好好待他,视他如己出,自此以后,我不会有别的血脉。”
晏子渊确实是他说的这么想的。
他无法碰宝嫣,如何能碰别人。
可他坐在下一任晏家家主的位置上,就不可能没有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