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他这句话,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与沈衡相熟那人姓乔名易,家中从前与沈将?军有些交情。
沈裕少时起就是孩子们中极受推崇的那个,乔易少时也曾跟在沈裕身后?玩过,比旁人稍稍亲近些。
沈裕难得这种?时候露面,他心中一动,奉上手中的羽箭:“沈相不如也来试试?”
众人倒是没敢起哄,若是以往,他八成?会兴致缺缺地婉拒,可今日不知是刮得哪门子风,他竟点了头。
就连沈衡,对此都有些意外。
乔易笑得愈发灿烂,挠了挠头,回忆道:“我记得沈相从前也擅投壶,当初在周太傅的生辰宴上,拔得头筹,当真是技惊四座……”
细算起来已经是近十年前的旧事了,只是那回投壶的彩头是先帝御赐的一方紫金砚,乔易的印象便格外深刻些。
沈裕微怔,却已经记不起来乔易所说的这件事。
他也没多费心回想,指尖抚过箭身,而后?轻轻掸了两下?,箭羽随之振动。
这竹箭制作粗糙,在旁人那里不过是用来投壶的玩意,可在他手中,却仿佛平添了几分凌厉。
容锦斜倚在扶栏旁,与周遭之人一样,也生出些好奇。
她没见过沈裕投壶,但见过他拉弓射箭。
在那个雨夜,离弦的箭矢如飞星,带着?凛然的肃杀之气?,快而准。
沈裕并没犹豫,闲庭信步般随手掷出,那羽箭划出道曲线,“当啷”
一声,精准地落入投壶。
一片惊叹声随之响起。
容锦不由得挑了挑眉。
沈裕这个人仿佛得天独厚,想做什么?事情都能做得极好,着?实是令人羡慕。
她惊讶的神情尚未褪去,见沈裕的目光瞥来,连忙端出笑意蒙混。
沈裕对投壶这突如其来的兴趣并没持续太久,只掷了这么?一箭,便离开了。
众人嘴上没说什么?,但在他离去后?,却都显得轻松不少,没了先前束手束脚的样子。
容锦看在眼?里,倒是明白沈裕为?何总是独自一人。
他不爱热闹,也没人敢将?他拖进这喧闹的红尘之中,久而久之便成?了如今的境况。
她在外留得实在有些久,指尖发凉,又有些头重脚轻,回房后?只想倒头就睡。但偏偏与沈裕同?住,总不好随性而为?,非但没歇息,还?强撑着?给沈裕沏了壶茶。
兴许她的脸色实在差得厉害,沈裕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皱眉:“荀朔不是说不要紧吗?”
话音里颇有对荀朔医术的质疑。
“用了药之后?原是好了不少,”
容锦帮荀大夫解释了句,将?错处揽到了自己身上,“是我不该出去的。”
她从袖袋中取出药膏,指尖才沾了点,却听沈裕冷不丁地问?了句:“热闹看得有趣吗?”
像是随口一问?的闲话,又仿佛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容锦觑着?他的神色,点点头:“还?好。”
沈裕又问?:“是投壶有趣还?是人有趣?”
容锦手一颤,原本要抹在眉心的药膏抹偏了,清凉的薄荷气?息冲眼?,眼?泪霎时涌了出来。
她手忙脚乱地找帕子,没翻到,还?是沈裕递了方过来。
低着?头,慢慢擦去药膏,仍旧有些不适。
“随口问?你一句,怎么?就慌成?这样?”
沈裕接过险些落地的药膏,无名指沾了薄薄一层,示意她凑近些,“过来。”
容锦想说不必劳动他亲自动手,但正心虚着?,不敢多言,默不作声地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