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弑君者】来说,分别还只是在昨日,再醒来仍旧能与心爱的人类相拥,好像她们还在那艘度假的
游轮上共度甜蜜时光。
然而舒窈却切切实实地,度过了她离开后的每一天。
现在哪里还能从她身上找到从前那个胆小社恐的老师模样?
她变得如此独立又强大——
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甚至还能把一只有着异食癖,非要吃【寄生种】才能积攒能量成长的挑食宠物小章鱼,养得这么好。
好到让它吃饱,让它阴差阳错因为这个被唤醒了繁衍诅咒。
想到这里,蔺然又将掌心放到了舒窈的腹部。
副脑记下来的、关于这些时日的记忆慢慢与原有的融合,她也记得刚才自己一根触足曾经在对方身体里作乱的痕迹。
说不定。
掌中肌肤纹理之下,象征人类繁衍后代的器官壁上,也都像舒窈大腿上的肌肤,被烙下了深深浅浅的吸盘形状。
蔺然刚才用手指浅浅地检查过,却看不出什么伤,毕竟触足时刻在分泌那些能让伤口愈合的黏液。
即便真的很过分。
也不会留下任何伤,但可能会跟着变成她触足的形状。
她依然不太放心,想要检查得更彻底,于是这一次,她无声命令这些触足变得更为纤细。
明明是作为她触觉的延伸,时刻要压抑自己本身的意识被她使唤,但挤过来对她掌心挨挨蹭蹭的触足们却争先恐后——
【选我选我】
【它刚才试过了,轮到我了!】
【到我!】
它们吵着吵着开始打起来。
……
最终,胜利者得意洋洋地将自己变成蔺然想要的形状,小心且缓慢地,以‘检查’的名义,同样得以和女朋友亲密到负距离接触。
甚至在路过时,与之前来过的同伴一样,鼓动着有吸盘的那一面,放肆又霸道地,要将自己的吸盘痕迹覆盖在原有的上面。
床铺里睡着的人被怪物用暖和的薄被包裹着。
明明是隔着被子的相拥而眠。
却睡着睡着面色潮红,额间也渗出汗意,从鼻腔里溢出很轻的哼声,像是在和自己此刻深陷的梦境做斗争。
“唔……”
眼皮也跟着略微动了动。
像是马上就要清醒过来。!床铺上,先给她检查身体,确定她没有被先前状态下的自己弄出伤,然后才仔细且珍重地用人类的双手臂弯将她抱在怀中。
“杳杳。”
是她的杳杳。
蔺然贪婪地将
人完全抱在怀里,嗅着她间的味道,闭着眼睛很轻地呢喃了声。
……
对于【弑君者】而言,她们并没有分开多久。
因为游轮上那场过于惨烈的一打一群战斗,让她身负重伤,数不清自己的触足断了几次又重生了几次,吃下去的究竟是【殉道者】的尸体还是自己的断肢。
直到那艘游轮被它们的激战波及成碎裂在大海上,逐渐沉下去的钢铁架子,她也差不多被【殉道者】打碎。
触足全部断裂。
心脏也破碎到只剩下半颗,在身体里跳得一次比一次虚弱。
积攒在体内的毒。素种类太多,让她意识也跟着混沌模糊。
近乎无限的再生能力失去足够的能量补给,迟迟没有生出新的躯体。
她好像要死了。
蔺然如此想着,却不愿意让自己这样孤零零地埋葬在海里。
她似乎真的在人类的社会里伪装得太久,以至于将人类的许多思想都记得清清楚楚,譬如若是要死,也要落叶归根。
她来自深渊,根却不在深渊。
她想回到那个有很多的漂亮瓶子,有鲜花盛开、有温暖阳光,还有总是会想方设法带来食物投喂自己,用好听声音跟她撒娇,一遍遍叫她“蔺然”
的女朋友,她想要回到拥有这些的房子里。
可是她真的游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