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秀面无表情,语气平常得令人生气:“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宋域被噎住了。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时间有些恍惚,后知后觉地现,他刚刚似乎在生气。
而正如钱秀所说,这里的事在某种意义上和宋域没有关系。就算他暂时因为bug无法退出游戏,但对于他来说,想要离开永熙州也很简单。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住他。
因为这句话,宋域短暂地抽离了一下。但很快,他便又将自己的思绪掰了回来:“我是永熙州平安司的司判,就如同你从前那样。可我不会选择像你这样,背叛永熙州,甚至背叛整个人类。”
钱秀仍是面无表情,只是眼睛稍微眯起了一些:“我不认为我是在与异鬼勾结,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我不强迫你必须与我同想。启年,你们特地来找我,永熙州是不是已经陷入了危难?”
周启年的掌心依然抵在钱秀的头顶。他看不见钱秀的表情,但在短暂的沉默后,他还是给予了回应:“是。”
于是钱秀终于露出了他的第一个表情。他浅浅地笑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性情疏淡,却总能在小辈心中迷茫之际为其指点迷津的长辈。然而这个笑落在宋域的眼里,却是毛骨悚然。
钱秀缓缓站起身来。这使得周启年的手离了他的头。但钱秀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而是拎起了一旁的油桶,一勺一勺地为供奉堂里的长明灯添灯油。
场面宁静优美地如同一幅画。
宋域觉得这个人实在是矛盾极了。
城外,护城卫、平安司,甚至是解南石、杜安辰、过路的修士都在赌上性命厮杀,只为了保护这里的和平。而不说始作俑者至少也是主犯的钱秀,凭什么这么从容、充满谦卑?
他拦在了钱秀的面前:“我要知道,你们有什么手段可以无视护城阵法。你可以选择拖延,那我也或许会为了获得答案,做一些并不人道的事。”
钱秀眼中的光终于集中在了宋域身上,那眼神是纯粹的好奇:“你凭什么觉得,你的拷问能比平安印更折磨人?”
不得不承认,钱秀的话很有道理。
宋域张了张嘴。周启年还以为他是被噎到了,眉头一皱便要上前接手审问。
谁知宋域却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他的眼神很亮,眼角眉梢上甚至染出了一抹得色,语气异常笃定地说道:“你果然有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后手!”
“如果你真的只是勾结异鬼,那么在我们抓了柳怀钧的风声传遍整个平安司前,你要做的就应该是立马卷铺盖跑,离开永熙州,到异鬼那里去。毕竟你曾是平安司的要员,在攻打永熙州一事中你绝对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可是你却留下了,不,应该说是自投罗网了!”
一番话下来,宋域原本觉得诡异和卡壳的地方一一捋顺:“我中间还真的一度走眼,以为你真的只是迂腐,只是因为那片什么“圣人残衣”
受了柳怀钧的要挟。到现在我才确信,你留下一定是有目的的。”
钱秀没有理会他,还想着继续为供奉堂内的牌位们添灯油。
宋域一个错步,仍是牢牢堵住钱秀的去路,目光定定地长在了钱秀的脸上,希望能在他任何的一个松动里看见一点反应。
可惜的是钱秀没有任何反应。
油盐不进,宋域扭头看向周启年:“周大人,你有法子让他开口吗?”
周启年沉默了。他比宋域更了解钱秀,知道此人心性坚韧。平安印加身他也不会蹙一下眉头。寻常的刑讯手段根本难以起效。而钱秀平日里也是生活简朴,别说亲眷子侄,家里就连个佣人都没有。而这苦行僧一般的生活,更是不会让钱秀有什么软肋。……
周启年沉默了。他比宋域更了解钱秀,知道此人心性坚韧。平安印加身他也不会蹙一下眉头。寻常的刑讯手段根本难以起效。而钱秀平日里也是生活简朴,别说亲眷子侄,家里就连个佣人都没有。而这苦行僧一般的生活,更是不会让钱秀有什么软肋。
宋域读懂了,心里面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当中:“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二人离开供奉堂时,天空是灰蒙蒙的。仿佛有一片看不见的乌云死死压着永熙州上和众人的心头。
恰在此时,外城先前几乎是震天响的动静突然安静了下来,还有许多小老百姓们齐声出的呼喝。
宋域不明所以。周启年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天空,整个人的紧绷气息骤然一松:“是阵法被激活了。”
宋域有些惊讶:“这么快?”
宋域倒不是惊讶于阵法激活的时机。就凌晨开始城里跟过年一样噼噼啪啪地响,显然是阵法还没到维护的时候的,比较脆弱。再不重激活可能就是提前城破。
但是吧,昨天晚上大家还喝着酒醉了个稀里哗啦呢,平安司的印信是什么时候和随意道长手上的州主印信合二为一的?
周启年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僵硬至极的表情:“有此阵法,即便我们不出城,也没有其他州府的援军,一味死守也可以撑上一年半载。”
“是啊。更何况我们还有那么多人出去杀异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