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樊千秋问义使君安!”
樊千秋痛痛快快地拜了下来,这天子亲命的县令该拜还是要拜的。
“百闻不如一见,起来吧。”
义纵的声音传了过来,樊千秋这才敢站了起来。
这正堂用的是抬梁式结构,所以堂中并没有多余的柱子,看起来格外地开阔。
正面的墙上分上下两排悬挂着二十幅画像,排在前面的已经泛黄了,这应该就是历任长安县令的画像。
左右两侧的墙上则写满了字,草草看过去,似乎是《贼律》《盗律》等律令和今年来天子颁布的制诏。
大略看下来,这正堂的里面比起外面来,又更加多了几分威严。难怪黔首来到此处,总会高声喊冤枉。
一通打量之后,樊千秋的视线大大方方地落在了义纵的身上,对方的长相倒是与自己想象中相差不多。
樊千秋对义纵这個酷吏早有耳闻,知道他在史书上是个行事毒辣的人,但这一年在长安有些施展不开。
今日,他恰好可以来看看,这义纵这酷吏到底有几分狠毒绝情?
当樊千秋的视线四处漂移的时候,义纵也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眼前的这个私社子弟。
();() 义纵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私社社尉,但是对樊千秋这名字已非常熟悉了,他不只一次下令对其旌奖。
此人可不只是立了功劳那么简单,某种程度来说更是为义纵解了困。
这一年来,义纵想按照过往在中县和长陵的经验,做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博得皇帝信赖,向前一步。
可是事与愿违,长安城鱼龙混杂,掣肘颇多,上任三四百天了,他竟连一家豪猾的宅院都还没有破过。
幸亏万永社时不时送来一些偷逃市租的贼人,才让义纵上奏时有话可说,不至于留白,被天子遗忘掉。
如今看到樊千秋在这正堂里随意地四处打量,没有丝毫的胆怯和不自在,义纵不禁感叹此子有些不同。
“樊千秋,你我虽然未见过面,但也算是神交已久了。”
义纵难得地笑了笑。
“小人区区一个私社子弟,不该让义使君挂念于心的。”
樊千秋佯装惶恐道。
“你与万永社所立的功劳有目共睹,来年,我为你向县官请匾。”
义纵说道。
“那草民在此先谢过义使君了。”
樊千秋答道。
“那你今日,又是为何事而来?”
义纵笑问道,“方才你还在门外击响了植鼓,莫不是有什么冤屈?”
“使君明察秋毫,我万永社确实有冤屈,而且还是能要命的冤屈!”
樊千秋正色说道。
“哦?有何冤屈,你且说来,本官定然派人查明真相,还你公道。”
义纵义正词严道。
“今日,我万永社封存了五万钱市租,准备押解到县寺来,谁知道有人半路设伏劫财。”
樊千秋悲愤道。
“竟然有这等歹人,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在国都聚奸为盗,简直是丧心病狂!”
义纵大为光火地怒斥道。
“此人乃长安豪猾子弟,已多次纵奴到清明北乡骚扰,打伤社中子弟数人,公孙使君亦有耳闻。”
樊千秋道。
说到此处,义纵和樊千秋都看向了一边的公孙敬之,公孙敬之却突然觉得有一些不妙,此事听起来有些耳熟。
“这……”
公孙敬之犹豫了,不知如何作答。
“义使君莫见怪,这公孙上吏恐怕也是忌惮此人的家世,所以此刻才有所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