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深蓝色的眸子似乎含着些许安抚的笑意:“厨房换了本王带来的人负责,望合小殿下口味。”
钟宴笙心里被萧弄弄得七上八下的,直到萧弄离开了,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
不对,他为什么要因为萧弄着凉感到内疚。
萧弄都还没给他道歉呢,活该着凉!
钟宴笙想着,喝了口鲜美嫩滑的鱼片粥,扭过头瞅了眼后边的人。
霍双带来的人一直守在他的舱房附近,方才萧弄过来,这几l人大概是吃了几l次展戎的亏,就没凑近,现在萧弄一走,又靠了过来。
是个就算他跟云成小声说话,也会被听到的距离。
钟宴笙拧了下眉,想把他们支开:“你们挡着风了,走远些。”
霍双不在,为首的是他的副手,是个叫万洲的人,跟沉默寡言的霍双不同
(),神色总是阴沉沉的,听到钟宴笙的吩咐,没挪步子:“十一殿下,属下奉命守卫你的安危,不可擅离职守。”
钟宴笙不太舒服,萧弄的人都是很有分寸和眼色的,该远离时就会自动走开,但这群人总是跟在他背后,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抿抿唇:“我只是让你们走远一些,在楼船上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艘楼船眼下被定王接管。”
万洲的步子还是没动,眼底有丝轻蔑之色,“小殿下可不能疏忽大意。”
钟宴笙敏锐地嗅到他眼底的轻蔑之意,望着他看了几l瞬,脸色忽然一冷:“放肆!”
他的脸过于秀美,脾气又温和柔软,看起来很好欺负,但一沉下脸来,竟然也有几l分凛然气势:“陛下赐你们为我的下属,你们就该听我的命令。我在命令你,你敢违令?!”
周围一寂,云成震惊地瞪大了眼。
他可没见过小少爷这样的一面。
万洲的脸色也僵了僵,片刻之后,垂首听令,带着人退开了些:“是,属下知错。”
人都散开了些,云成也感到自在了点,重新给钟宴笙倒了盏茶,感叹道:“少爷,您去了趟王府和宫里后,变了好多,方才好威武!”
从前钟宴笙体弱,少有出门的机会,脾气又温吞软和的,侯爷大概是更想让小少爷平安无虞地度过一生,对小少爷也没有太严厉的要求,他见惯了钟宴笙慢慢吞吞的样子,还是头一遭见到他喝令人的模样。
钟宴笙给云成夸得脸红:“别说啦云成!”
出来待了一段时间,他见多了萧弄吓唬人的样子,学也能学到两三分了。
“云成,你一会儿去找一下楼船上的医师,让他开一副风寒药来。”
云成哎了声,又瞅了眼萧弄离开的方向,迟疑着问:“少爷,您是给定王殿下抓药?”
“当然不是。”
钟宴笙不悦道,“我就不能自己喝吗?”
……
哪有人没事喝药的。
萧弄虽然离京了,但与京中还有信鸽往来,京中有什么动向,王伯都会差使信鸽传来。
方才传来的,便是一封宫中密信。
“冷宫走水,庄妃薨逝。”
萧弄展开信条,看完简短的信报,目光落在“庄妃”
二字上。
没记错的话,将钟宴笙带回宫里的那日,田喜说过,十一皇子的母亲便是庄妃,因为儿子被掳走,变得疯疯癫癫,容易伤人,便被送去了观华宫。
哪怕十一皇子被接回宫里,庄妃依旧被关在冷宫里,境况没有过改善。
庄妃说不清话,萧弄的人也去过冷宫几l次,都从她嘴里问不出话,但凡问到十一皇子,这个可怜的女人就会发起疯来抓挠人。
老皇帝却没有让钟宴笙和庄妃“母子相见”
的意思。
萧弄也没意外,老皇帝佛口蛇心,面慈心狠,没有谁比他更了解。
前些日子,钟宴笙还偷偷溜去了冷宫见庄妃,回来
恰好撞到老皇帝,好在展戎潜进宫里,帮钟宴笙掩护过去了。
如今天干物燥,走水之事时常发生,也不奇怪,但萧弄还是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早不走水,晚不走水,偏偏就是在钟宴笙离开京城的当夜走水?
况且冷宫中连蜡烛和油灯也没有,走水概率极低,还恰恰好就是庄妃那一间失火。
是意外之事,还是有人想将庄妃灭口掩饰什么?
钟宴笙的身世线索一直在被人抹除,如今敢抹到皇妃身上,那只手的主人,只可能是紫禁城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