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道,“怎么有空过来了?”
庄妃还是那样一副温润似水的模样:“是玩了一会儿,九阿哥困了,就送回永福宫歇着去了。听说姐姐这里请了宁庶福晋进宫说话,我便来看一看。”
庄妃与宁翘笑了笑,才讶异道,“怎么坐着叙话,也不上些茶水点心呢?”
宸妃淡淡笑道:“宁氏有了身子,这心里头警惕着呢。我这关雎宫里不干不净的,人家怎么敢用我这里的茶水点心呢?”
“姐姐怎么这样说?”
庄妃笑道,“姐姐的关雎宫是最好的,若这里的不干不净的,那别处岂不是没脸见人了?”
“宁庶福晋年纪小,又是头回有孕,这些时日出了这样多的事情,她小心谨慎些也是有的。姐姐宽宏大度,便体谅些吧。”
庄妃又望着宁翘笑道:“关雎宫小厨房里的蜜枣茶是连皇上都称赞不已的。宁庶福晋来一趟,就也跟着尝尝吧,这蜜枣茶冬日里饮了最是暖身的。我亲自去小厨房给宁庶福晋调配一盏来。姐姐也说过我调配的火候是刚刚好的。”
庄妃努力释放善意,宁翘便笑道:“有劳庄妃娘娘了。”
她道:“烟雨,你同庄妃娘娘一同去吧。娘娘是贵人,不好劳累了。”
烟雨知道这是让她去盯着防着人家做手脚的,忙答应一声,跟着去了。
庄妃含笑,也不曾拒绝。
等烟雨回来时,将端来的蜜枣茶摆在宁翘跟前,对着宁翘轻轻点了点头后,宁翘便端起来小小的饮了一口。
烟雨既瞧过了,那肯定就是无事的。
庄妃一共调配了三杯。一人一盏。
宁翘看着她们姐妹一同饮下,心里明白,这是为叫她放心得。
庄妃道:“这外头天气也冷,宁庶福晋还有身子,姐姐若是烦闷,我便陪着姐姐说话,送宁庶福晋回睿王府吧。”
宸妃笑道:“日日在宫中对着妹妹说话,我都腻味了。好容易请个新鲜的人进宫说话,怎么就送回去呢?我还想着,就叫她在宫中养胎,住到睿王回京,再叫她回去呢。”
宁翘可不会跟着宸妃粉饰太平,她道:“是啊,宸妃娘娘还说,若是妾将礼王福晋之前给妾的生子秘方拿出来献给娘娘,妾即刻就能出宫。”
庄妃转头就看向宸妃:“姐姐?”
“怎么了?”
宸妃一脸的理所应当,“她因这秘方有了身孕,我也想再有个孩子,难道不可以么?偏偏她怎么说都不肯给。妹妹既然来了,就帮着我一道劝一劝宁庶福晋吧。”
庄妃是在清宁宫的时候听见这个消息的。皇后也听见了。
两个人都奇怪,这好端端的,宸妃怎么请宁氏进宫了呢?
她们可都是知道的,多尔衮前脚刚出盛京不久啊。
皇后怕出事,自己不便亲来关雎宫,便把九阿哥送回永福宫,然后叫庄妃来看看。
庄妃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过来慢慢的试探,谁知道竟试探出这么个事情来,心里不禁觉得自己的亲姐姐糊涂了。
可当着宁氏的面,这话又不好说出来了。
这位那样的得睿王的喜爱,若是将人扣在宫中那么久,那以睿王的性子,怕真的是要和宫里生疏翻脸了。这可不是她们愿意看到的。
庄妃道:“姐姐,这方子出自礼王福晋,咱们若是想要,只管去礼王府说一声,请了礼王福晋送到宫中便是了。何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呢?又何必这般为难宁庶福晋呢?”
自八阿哥去后,外头的人或许不晓得宸妃与皇上是如何煎熬度日的,可她在宫中和姑母是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若说从前关雎宫宸妃只是恃宠生娇,那如今,更是叫皇上宠到天上去了,这样的事情,哪怕就是皇上知道了,或许也不会说宸妃是错的,甚至会纵着宸妃随着宸妃,那样就真是彻底得罪睿王了。
庄妃也想劝宁翘退一步:“宁庶福晋若记得方子的内容,不若写下来。又或是寻人回府去取来,又或是回府后再遣人送来,这都是可行的。咱们慢慢的商量,都是一家人,妯娌亲眷的,总不好这样僵着。”
宁翘微微一笑:“庄妃娘娘若是想两全其美,怕是难了。妾这个人,最受不得被人如此逼迫。不给便要禁在宫中不得回府,妾倒是很想看一看,如果妾非是不肯,宸妃娘娘是怎么打算的呢?”
“把妾拿捏在手里,捏着妾和孩子的性命,强迫我们王爷将生子秘方交给娘娘们吗?”
庄妃自幼入宫,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从皇上还是大汗的时候就在后宅之中过日子了。
见过那样多形形色色的女人,却是极少见到宁翘这样性子的女子。
她如今年纪也不大,跟着皇太极不过十余年,断然是不曾见过从前的阿巴亥大福晋的。
可也听着姑母说过几句,也知道些阿巴亥大福晋当年的事情。
要她说,这会儿看宁翘,深觉得宁氏与当年的阿巴亥大福晋性子十分的相近。当年为了多尔衮三兄弟,阿巴亥大福晋甘愿赴死何等决绝,如今仿佛能在宁氏的眼眸中看见那样的坚韧。
难怪多尔衮会喜爱她。
宁氏不仅仅只是漂亮的,漂亮又长成这样性子的女人,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