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偷瞄几眼他的侧脸:“我,就再说一句,你要不离我近点?我发觉自己比药管用……”
虞淮沉默了良久,配合地翻了个身,面对她侧卧着。
月光透过窗柩昏昏照下来,他的面容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兴许是人还病者,眸子里含着几分懒散,像浸过一层水,朦朦的柔和着。将她又瞧了瞧,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
沧笙也看他,看他眼中无泪,心里头好过许多。反握住他的手,捧在手心。朝他笑了笑,含着几分不自觉的讨好之意。
虞淮的确是身体虚透了,方醒了没一会又睡了过去。
沧笙见他睡着,左右无事,盘膝修炼调息起来。
而后才想起来,她其实还想问虞淮一句,她长得如何,有没有他十之一二的好看。
虞淮初见她时表情之中甚至一丝惊讶都无,而她忙着惭愧,便就这么不着痕迹的带过去了。叫她不禁想,莫不是她长得太过于平凡普通,看了跟没看一个样?
……
虞淮见到沧笙的第一眼,便明晰过来:他还记得她。
虽然只是一些莫须有零散的记忆碎片,时不时在睡梦中浮现。长期以来他都奇怪,为何自己的梦中会出现这样一个陌生的女人。
沧笙曾告诉他,凡人所在的三亿凡尘其实是破碎的第十天,灵气散了,红尘浊气太过汇聚,导致生活在这的人之寿命难以突破百年。但人的魂灵较之要更坚韧些,运气好的便可以撑到轮回转世的机会到来,再世为人。
只是前世身死之际,魂灵脱离也会受到损害,记忆一般都会在飘荡间被消磨清空。
“还是有些人会记得的。做梦的时候看到一些今生从没有见过的人亦或景,那便是前生的记忆了。只是大多人醒来之后都会忘记的,也因这些记忆是杂乱甚至毫无意义的。人并不会因为前世执念什么,就单单记住什么。正相反,最执念的,在人死后会最先被忘记,因为执念是魂灵最重的负担。若不肯忘了,兴许魂灵就会支撑不住地散了。”
虞淮因为沧笙相信了鬼神的存在,也因她这一番的言论猜想,他和沧笙,大概前世就认识了。
……
虞淮两日后才能下床行动,这突如其来的急病在旁人眼中便多了几分旁的意味。他卧病在床的时候,甚至老夫人都不再过来探视过什么了。
华夫人昨日刚到九灵山来迎老夫人回府,路上便听说了虞淮的事,“家丑”
不可外扬,这事还未在外头说透,也不晓得那“小郎君”
还在不在虞淮的房中。
她明面上陪着老夫人焦心焦肺,心里不以为然又深觉腌臜,本以为此事一出,终于能叫老夫人对虞淮彻底失望,结果等了几日老夫人始终没什么安排,难免有些心焦。
华夫人晨起后来与老夫人请安,想要顺带的主动提一提这事。一进屋便见老夫人坐在桌前,仍在为虞淮合孙媳妇儿的生辰八字,一副浑不似有半点在意的形容,准备好的笑容有一瞬的裂缝。片刻后才上前,屏退众人,柔声道:“老夫人,您还是多歇会吧,这生辰交给儿媳来看便好。“
老夫人摆了摆手,对她的到来并没有多热切,“坐吧。早饭吃过了吗?”
华夫人依言坐下,顺从的贤良模样:“尚未,先来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这才抬头看她一眼。或许真是母凭子贵,自打虞生鲤鱼跃龙门之后,她娘的行止也再不似从前的上不得台面,令人顺眼了几分:“那一会便陪我用些吧。”
华夫人低眉:“是。”
老夫人坐着没动,手中拿着媒人送来的帖子并不撒手,一看便是一刻钟。细细看得久了,眼前有些发花,兼之流言的事,身体心上皆有些疲惫。闭了闭眼,抬手捏上眼角。
华夫人忙起身为她揉额角:“老夫人可是累了?”
老夫人摇摇头,道还好,语气中的惫态却掩不住。良久之后,不经意般慢慢道:“你对虞淮的婚事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