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新兵是大事,交给东方大人?”
东方诚自赵昶拜将刘韶麾下,一直跟随左右,战功赫赫,算得上赵昶身边一员猛将。几年前赵昶领命缴寇,因为不服天气遇上凶险,若非东方神勇,左臂已伤的赵昶命都难保,更不必说日后的大胜了。许璟提出东方诚,恰恰正是赵昶心中不二人选。
“这事也只他做得,”
赵昶点点头,“子舒啊,还有什么是你想不到的。”
“皆赖大人英明。”
赵昶微笑着摇头:“子舒在顾忌什么,可是因为之前那番话?我转述这些话并无他意,你不要多想了。”
许璟却无意再提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古人一瓢饮得一死士,大人此举,足以得一军死士。”
默默在心中咀嚼许璟的话,赵昶面色不改:“你家兄弟,都如你和文允吗?”
“大哥、阿连、以及幼弟都是伯父所出,先君早亡,未留下其他兄弟。大哥一心继承家学,不理世事;幼弟尚小,犹在学步。”
“子舒可知,你我相识至今,你还是第一次说起家事。”
许璟看看赵昶,回答:“这也是大人第一次问。”
而且,也应该早就知道了。
这句话许璟并未出口,赵昶再没有追问下去,而是遥指北方喟叹:“当年太祖就在此地北去百里之地大败前朝大将鲜于通,立下本朝三百年基业,何等英武。”
夕阳西下,红光把天空和视野所及的田野染成非金非红的奇异色彩,一时间无论是赵昶许璟还是其他随行的心腹,都陷入恍惚之境,再分不清天与地的分界,目中所见,只有血色宝石似的太阳和仿佛交融渲染、天地尽头一般的四野。
回到城中天色已彻底暗下来,许璟才回到与许琏同住的宅院,正撞到下人许安叹着气从许琏房中出来。
看到许璟,许安愁眉苦脸迎上去:“二公子回来得好,三公子的老脾气又犯了。”
“又不肯吃药了?”
许璟下意识地反问一句,“知道了,我就去,你再端一碗药来。那今天吃了其他东西没有?”
见许安摇头,许璟也忍不住叹气:“把吃的也送一些过来。”
走进许琏房里,就见他穿着内衫赤着脚歪在榻上读书,案上搁着早没一丝热气的汤药,烛光闪耀,许琏在烛光下的脸忽明忽暗,他看书看得正入神,连许璟进来都没发觉。
“阿连。”
许璟站了一会儿,知道如果不出声对方是绝对不会发现自己的,于是叹息般地叫了那个正专心的年轻人一声。
声音不大,可显然很有用。许琏很快抬起头,确认来人后,露出真诚的笑容:“现在才回来,难道遇上不顺了?”
许璟先找出件外袍递给许琏,看他不情愿地披上,才说:“不。倒是你,发烧又不吃药,还赤脚。今天吃了什么?”
许琏正要分辩,却被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二公子,药和饭菜都备齐了。”
许璟反身开门,接过漆盘示意接下的事由他来做,许安会意,替他关上门,瞄到气势弱下去的许琏,偷偷一笑,守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