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愣住,孟氏的手指在梳妆台上敲了敲,也若有所思。
“这一路上二少爷想必是说了许多府里的事,小小姐的事情兴许就在其中。今日谢兰昭演这出戏不过是小惩大戒,为她兄长鸣不平呢,看上去是在找嬷嬷麻烦,实际上……是在打母亲的脸!”
“母亲方才还同我说这九姑娘性子绵软,成不了气候,姝白不敢认同,我倒觉得这位九妹妹年纪不大,但是城府极深,是个顶有心机的。”
刘嬷嬷听着谢姝白一番话只觉豁然开朗,低头一看自己被踩肿了的手掌,一股无名火蹭的便起来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白天里她往自己身上撞过来的时候她就该想到的!那哪里是无意绊倒!分明就是故意摔在她身上!害的她现在身上还如散了架般的疼!
“这个小贱蹄子!我今天必然要撕烂她的嘴!”
言罢便要冲出去,孟氏拦住她:“没脑子的蠢货!赶着出去送把柄?”
“那九丫头指不定就在屋里等着你呢!到时候她往夫君面前一站,给你安个恶奴欺主的罪名,打你一顿板子都是轻的!”
“那怎么办!”
刘嬷嬷气急败坏,“奴婢忍不了这口恶气啊!”
“急什么?”
孟氏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姝白给她挽的髻她十分满意,端庄却不失风韵,选的饰也恰到好处,让她今晚不至于抢了那人的风头,却也不寒酸。她扶了扶鬓角慢慢笑道:“今晚上平昌公主和麟儿不是要过府一叙?平昌公主是什么人,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你想想她平生最厌弃什么?”
刘嬷嬷有些迟疑道:“夫人说的是……”
孟氏眼中闪过一丝狠意:“谢兰昭若是得罪了那样的贵人,便是天上神佛也救不了!”
刘嬷嬷眼睛一转,立刻明白了孟氏的意思,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奴婢省得了!今晚家宴上定要那小贱蹄子好看!”
……
柜子里摆着几件旧衣,应当是府中哪个小姐穿厌的,沈葭沐浴完出来,随便挑了一件花色没那么出众的穿上,没想到意外合身。
待她走出去,现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去而复返的刘嬷嬷守在门口,手里还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像是已经等候多时。
“嬷嬷?你在等我?”
刘嬷嬷此刻恨毒了沈葭,脑海里已经把她剥皮拆骨了几百遍,但是面上却装的恭恭敬敬的:“九姑娘,奴婢这是特意给您送衣裳来了!”
“麻烦嬷嬷了,大老远还让你跑一趟。”
冯葭正要说话却又听眼前人道。
“晚上贵客临门,不仅是丞相爷,还有府里的几个哥儿也都在,这衣裳是特意给您准备的,夫人嘱咐您今晚上一定要换上!莫要再穿你的那些旧衣了,平白惹出笑话。”
冯葭的手指几不可闻地顿了一下,但是面上不显,从容地从刘嬷嬷手里接过衣箱:“多谢嬷嬷提点。”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嬷嬷走好。”
刘嬷嬷走了几步,又情不自禁地转过身,心想要等她看这个小贱蹄子换完再回去,却见冯葭还站在门口,正一脸笑意看着自己,刚升起的念头又掐灭了。
她想起四小姐跟给她的嘱托:东西送到即可,不可久留,莫要打草惊蛇。
罢了罢了!若是自己表现的太过急切这贱蹄子不上套就糟了,便狠心的把头转回去,出了那杏园。
待刘嬷嬷等背影再看不见,冯葭才将衣箱打开。箱子里是件石青色的金丝绣边长裙,乍一看很普通,但实则暗藏玄机,长裙底部的内侧用金丝银线绣满了满身碧霞的莲花,走起路来便是真正的步步生莲。
冯葭的眼神倏然冷却下来,里头藏满了寒冰暗流。
她想到方才刘嬷嬷说今晚上会有贵客迎门,而孟氏又特意为自己准备了这样一件罗裙……若是没猜错,今晚上来的一定是她!
那个为了夺她夫君,不惜陷害她满门,真正的始作俑者!
“你莫要听那老婆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