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默从手术室里出来,童熙晔淡淡问了句:“子弹取出来了?”
“还没有,我正要去给工具消毒。”
连默笑道,“老大你放心,那小子运气不错,子弹卡在肌肉里,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连默往消毒间去了,童熙晔则推门进了手术室,看见秦烁趴卧在床上。
“老大,是你吧?”
秦烁没回头,声音里带着笑意,“走路不带一点响。”
“谁准你自做主张的?”
秦烁心想着老大不会对个伤患下手吧?如实做答:“谁叫你什么事都不告诉我?”
童熙晔走到床头,蹲下身,与他面对面,四目接触让秦烁有点不自在的回避,听见童熙晔冷冷道:
“那我告诉你一件事,下个月我结婚。”
秦烁一愣,问了句:“结婚?跟女人吗?”
“废话。”
童熙晔站起身,秦烁看不见他的脸了,“跟飞燕盟老大的独生女结婚,他们会帮助四合帮对付龙虎门。”
伤了你,我就杀得他们鸡犬不留!童熙晔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凝视了秦烁的伤处片刻,静静离开了。
秦烁趴在床上,呆呆出了神。
“秦烁?秦烁!”
有人叫他。
“连默啊,怎么了?”
他尴尬的笑了笑。
“你真是个怪人,消毒都叫成那样,取子弹的时候反倒一声不吭了。”
“怎么你已经取出来了?”
秦烁一惊,他刚才恍惚了这么久吗?
“不信你看。”
连默端过盘子,里面一颗血淋淋的子弹还来回滚动。
“你给我上麻药了?”
秦烁追问。
“我这里才没那种东西。”
“那还真是——奇怪”
,秦烁怔怔垂下头,自言自语道,“怎么我就没觉得疼,一点都没觉得呢。”
打个大大的哈欠,抡了抡胳膊,秦烁满意的咧嘴笑笑,自己的恢复力好得惊人,这种身体对老大才更有用啊。想到童熙晔,立刻想到他要结婚,坐在顶楼围栏向外晃荡着腿,对着平静寂寞的天空叹气,自己真的还有用处吗?
“秦烁!你坐在哪里干什么?危险是什么意思你明白不明白?”
背后传来林月白的声音,似乎是怕吓着他而刻意压低语调。
秦烁回头冲他粲然一笑:“知道死字怎么写,危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先下来。还有,这两个礼拜你都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来学校?”
林月白一本正经的追问。
“因为不想见你啊。”
秦烁垂下眼,透过自己的双手和腿间,看向百米下的青色路面,“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对你来说是个糟糕透顶的消息。”
“关于……童熙晔?”
林月白迟疑的问道。
秦烁转身跳下那个距离死亡一步之遥的地方,面对着林月白,却把目光转向一边,为难的抓抓头发:“他要——结婚。”
寂静,天空有鸟飞过乱叫了几声,秦烁偷瞄向林月白的脸,却意外看到他平和淡然的微笑:
“是吗?他的年龄,也是时候了,你见过他的准新娘没有?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喂,喂”
,秦烁歪头将脸凑近,直盯进林月白的眼眸里,“在我面前没必要掩饰你的伤心痛苦之类的,就算哭出来也行,我不会嘲笑你还会把肩膀借给你。”
“你把我想象得太懦弱了吧?”
林月白微愠,随即又淡淡道,“也早想到会有这一天,或者说从开始我就没抱过任何奢望。”
层层掩盖下深埋的那一丝苦涩,就像琴弦上最微弱的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