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握着季青临的手,将他手里的点心喂到自己嘴里,道:“很甜。”
“本宫很喜欢。”
“季小将军有心了。”
李姝眼睛弯了弯,盈盈水光在她眼底晃啊晃。
季青临面上微红,笑意在星眸间晕开,道:“你喜欢就好。”
“以后你只要你喜欢的,我都给你。”
“你不用太着急回应我的喜欢。”
似是怕李姝拒绝自己,季青临又道:“你可以先适应着我的存在,哪天觉得对我有一点点心动,你再给我答复。”
这般单刀直入又缠绵的情话,谁招架得住?
李姝轻轻一笑,弯了眼眉,道:“好。”
季青临看了看李姝,见她眉眼弯弯,面容分外柔和,丝毫不见往日里的倨傲与盛气凌人,心中微暖,愧疚感却愈深。
“你说过的,要我取得祖父的认可再来找你”
说到这,季青临声音微顿,剑眉轻蹙,斟酌片刻,眉头又舒展开来,亮晶晶的眼睛里尽是释然,慢慢说道:“祖父生平所求,是海晏河清,九州昌平,而今大夏外敌虎视眈眈,内有世家争权,祖父要我学霍去病,倒也颇为正常。”
素来坦荡直率的少年将军一本正经说着谎话,因为扯谎话的技术太过生疏,明澈的眼眸心虚地飘着,耳垂也微微泛着红,如偷吃了骨头的小奶狗怕被主人责骂,纯良无辜地装作甚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李姝忍俊不禁,盈盈笑道:“果真如此?”
“当然。”
季青临面上有些不自然,连忙道:“你放心,待我养好了伤,便去边关御敌。等我打退了蛮夷,你平息了内乱,到那时,祖父必会亲自必会请宗正做媒,十里红妆迎你进季家。”
“十里红妆迎本宫入门?”
李姝凤目微挑,笑道:“小将军怕是忘了,本宫可是长公主。”
李姝是个极爱笑的人,在朝堂上与朝臣们争执时,是皮笑肉不笑,与世家虚与委蛇时,是得体的微笑,想算计人时,眸光轻转,是勾人的笑,但今日的笑与往日不同,粲然一笑,狡黠中略带几分小骄傲,引得人的心跟着她鬂间的垂着的璎珞一起晃啊晃。
季青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道:“那,我做驸马也是使得的。”
“想得美。”
李姝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季青临的额头,嗔道:“本宫这心里,现在可是没你的。”
“没关系,我今年才十六,你不过十八,咱们有的是时间。”
季青临神采飞扬,道:“来日方长,总有一日,你心里会有我的位置。”
李姝道:“如果本宫心里一直没你呢?”
季青临想也不想便道:“不会的。”
李姝被他的自信逗笑了,笑声不时在殿内响起。
李姝虽然平时也爱笑,但极少有这般开怀,王负剑抱着剑立在一旁,冷眼看李姝与季青临说说笑笑。
今日是萧御与李姝约定的日子,外面下着很大的雪,寒风入骨,雪盖万物。
以他对萧御的了解,萧御此时多半还在曲江等李姝,而李姝,却没有赴约的意思。
待在烧着地龙的温暖宫殿,与英气少年打情骂俏,这样一个将别人的喜欢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有甚么值得萧御喜欢?
可叹当世第一公子甚么都好,唯独眼光不大好。
这般想着,王负剑又向李姝的方向偏过脸。
李姝素来奢靡,她住的宫殿无需掌宫灯,只有拳头大的夜明珠镶嵌在殿内。
他的眼睛虽然瞎了,但他能够感觉得到皎皎光辉如月色,华光洒在她脸上,她妆容精致,珠翠满头,眉眼带笑,如十七八岁时不知愁滋味的少女。
王负剑呼吸一滞。
她本来就十八。
从看人脸色过日子,被人各种欺辱的宗室女,到一手遮天的长公主,她不过走了十几年。
她柔声与季青临说着话,明明没甚威胁力,明明是最放松的姿态,可殿里伺候着的小宫人却是低头敛眉,大气也不敢出。
因为,她是这个大夏真正的王,翻手为云覆手雨。
王负剑忽而有些明白,萧御对李姝的情根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