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筠并不关心几位娘娘送出来的东西,那些东西,下人们会知道如何处理,煲汤也罢,炖药也罢,都无足轻重,重要的还是他们想透过这赏赐传达什么。
愉妃从来都是独她一份,似乎从自己刚刚和愉妃结识的时候起就是如此,倒是嘉贵妃,从一开始就是有书仪的份就有她的份,有她的份,就有书仪的份。
要不是知道不可能,以筠真的会以为,她想让她俩都嫁给永珹。
其实差不多,她只是至今没决断好该选择谁罢了。
但是,任何人都更喜欢被坚定的选择。
——
等以筠再次进宫的时候,已经快出正月了,此时四阿哥永珹已经年满十五,皇帝已不再刻意把他拘束在上书房,除却亲自过问外,六部、都察院、翰林院、大理寺、
太常寺、国子监都是四阿哥历练的地方。
病去如抽丝,她仿佛涅槃重生,身边人亦是如此,没人去提翊坤宫的那遭。
如今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但御花园的不少花都已经冒了头,有点万物复苏的意思。
以筠和书仪从上书房回来就特地绕了个远路走了趟御花园,不为别的,只为看看这初来的春色。
两人漫不经心地走着,一路也是有说有笑,忽的,有人隔着的单薄的锦缎披风扯了扯她,以筠侧头,就见书仪朝对面的小路努了努嘴。
鄂以筠循着看过去,对面的小路上,两个身着藕荷色旗装的宫女从他们面前走过,手里还拎着两个食盒,看样子是从御膳房的方向来的。
她认得,其中一个是西府的家生子,鄂以南的陪嫁丫鬟雪儿。
两处的人并不往一个方向而去,因此谁也不曾看见谁。
“宫里的人都拜高踩低惯了,鄂常在自从降位过后,宫里上下都不怎么把她放在心上,只是不知她这几日搭上了翊坤宫,虽未复位贵人,但如今内务府也没从前那么苛待她了。”
书仪在一旁说道。
这些鄂以南的现状,她听得不多,正如她所说,拜高踩低,失宠之人,是不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的。
她没说什么,只是说道:“走吧。”
一路往春禧殿走,以筠却不由得想起五六年前,鄂以南入宫前的事情来——
最初听闻鄂以南要选秀,是祖父丧期满后
的那年端午,鄂以筠回府与家人团圆,这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襄勤伯府的家宴上,一众女眷在清深堂用膳,他们几个孩子则在暖阁里吃,谁也不曾打搅谁。
那会儿,她和鄂以南的关系还不错,没有多姐妹情深,但也是好朋友。
西府是庶出,鄂以南之父鄂乐舜宠爱妾室,冷淡正妻姚佳氏,鄂乐舜出任浙江巡抚,将正妻与独女留在京城,反将妾室带了出去。府中上下都不大关注姚佳氏母女,唯独鄂以筠这个穿越来的,并不看重所谓嫡庶,又怨怼宠妾灭妻的事情,反而常与鄂以南来往。
清深堂的争吵声是在家宴快结束的时候传来的。
“南丫头才刚满十四!圣上和二爷一般大,如何能让南丫头去选秀呢!”
姚佳氏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像是隐忍了多时的。
鄂以筠那会儿虽然才不过八九岁,但穿越的原因让她对这些事也格外关注,她漫不经心地听着里头愈见大声的争吵。
姚佳氏的话音才落下,就听大太太呵斥道:“放肆!天家的事,也容你在这儿胡诌!”
里头的争吵声一出来,暖阁里几个年岁还小些的早已经哭了出来,比如鄂以馨,以筠忙看了一眼乳母,乳母立时把以馨带了出去。一时间清深堂也是寂静无声,这也让老太太接下来的话清晰无比。
“西林觉罗氏一门,从太祖皇帝起就从未有过后妃,镶蓝旗的出身,全然凭借着
先帝爷和当今皇上的恩赐,咱们方能继承老爷遗风!老爷在世时就说过,咱们不能只在前朝有人!”
姚佳氏仍旧哽咽着:“大老爷从前那么疼爱二姑娘,怎么这时候不要二姑娘去了?”
“二姑娘才八岁,如何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