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得意极了:“在镇子上一个乡干部手里买来的,十块钱!”
爱军说:“这么破要十块?安不安全?”
解放说:“看上去破,好骑得很!还有后座儿呢,我用铁丝绑了绑,挺结实。以后我过来,就快多了。等会儿你试试!”
爱军说:“先吃饭。呀!都凉了!”
两个人消消停停地吃了饭,解放果然把自行车推到门前的场院上去,让爱军骑了绕圈,一群村子里的小豆子跟在后面疯跑,都是瘦精精的身子,黝黑的皮肤,衣服也不周全,拖了鼻涕,可是稀脏的小脸上全是不堪世事的笑容,明朗而无畏。
解放骑上车,叫爱军坐在后座上,从一道缓坡上飞快地滑下来。
爱军闭起眼,张开双臂,感觉自己飞了起来。飞在快乐里,飞在希望里。
飞在,爱情里。
两个人象孩子似地玩了大半天,转眼天就暗下来。入秋了,天短。
爱军说:“回去做饭吧。可惜没有好东西给你吃。”
解放说:“没有好东西不要紧,有好酒就成!”
“哪里有酒?”
解放狡猾地笑起来。
拉爱军回知青点,窑洞门前有一堆杂物,解放在里面掏摸了一会儿,摸出一个酒瓶来。
爱军惊讶地睁大眼:“你什么时候藏下的?我怎么不知道?”
解放嘿嘿笑:“上次带来的,我看那么多人,没舍得亮出来。不是一般的酒,真正的高梁大曲,战士送我的。”
屋子里很快飘出了炊烟。
就象解放说的,没有好饭,可是有好酒。
两个人在昏黄的灯光里,小声地说着话,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喝得慢,酒劲儿快要上来时,又是一杯下去,内心里更加热得似烧着了。
23
解放与爱军都喝醉了。
醉了的爱军一直不停不停地笑。
解放大着舌头问他:“你笑什么?”
“我笑许解放。”
“郁解放是哪根葱?”
“郁解放不是葱,许解放是黄世仁。”
“打倒地主老财!”
解放站到炕上挥着拳头叫。
“打倒!打倒!”
爱军也站上来。
“对他实行无产阶级专班,打翻在地,在踏上一万只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嗯!对!”
爱军认真地说。
模模糊糊中,解放觉得爱军鼓起的脸特别可爱,就用手却扯,扯得爱军咦咦唔唔地叫。
解放说:“郁解放为什么是黄世仁呢?”
爱军说:“我觉着我象是欠了他好多好多东西,从小欠到大,他不是黄世仁谁是?”
解放想了一会儿,呵呵笑起来:“我好象觉得我就是郁解放!”
爱军搬了他的脸左看右看:“好象真是郁解放。”
“我郁解放是你什么人?”
解放搂着爱军问。
“你总说他是我哥,可我觉得你不是我哥。”
解放趴在爱军肩上装哭:“唔唔唔,你不认做哥了?不认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