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淚花花捂住腦袋,劉海片夾著他的頭髮,這一拉硬生生不知道扯掉了幾根。
繃不住了,痛。
「……」魏闕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疑似姜楚劉海的東西,臉上難得露出迷茫無措的表情。
他眼睛極快地瞄了一眼姜楚,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生出一股心虛,片刻後,他僵著長腿走過去,直著五指把劉海抖下來,又噔噔瞪後退回原來的位置,很輕地說了一句:「抱、抱歉……」
如果有認識魏闕的人在場會驚訝,這位從?小就受盡寵愛,桀驁不羈的大少爺,竟然?也有讓他自願主動低頭道歉的時候。
魏闕僵硬地憋出那句話後,立馬轉身快步離開,背影怎麼?看都有種落荒而?逃的意味。
見沒人注意他,謝時安也不在意,繼續慢吞吞的干自己?的事,一邊出聲問,「弟弟,你還好嗎?」
不是很好呢,姜楚撿起劉海片抖了抖,檢查了一下,沒壞。
心有戚戚地把劉海片夾了回去,姜楚站起來動了動肩膀,還好不是特別疼,唐昔是追不上了,想著上面還有個人,於?是仰起頭。
他沒來得及糾結謝時安叫自己?的那個奇怪稱呼,就看見那半個身子趴在二樓窗戶上,正一點?一點?往下挪的人,姜楚遲疑地開口,「嗯……你在做什麼??」
「弟弟,我在下樓。」謝時安情緒穩定。
是嗎,那你下樓的方式還挺別致。
姜楚想到第一次見到謝時安的時候他就在翻窗,再回憶書中謝時安的人設,一個一言不合就喜歡強制愛的病美人。
果然?,有這種喜好的人,腦迴路不正常才是正常的吧,姜楚如是繞口令。
這時,謝時安已經順利爬出了窗戶,站在牆上微微突出的地方,只剩兩隻手輕輕搭在窗台上,他垂俯視下方,膚色蒼白,發色烏黑,風吹動他的衣擺,像一隻即將下墜的燕雀。
「弟弟,你讓開一點?。」謝時安溫聲提醒,「我要下來了。」
儘管只是在二樓,可高度也有三四米,腳下雖然?是土地,可遠不如草坪鬆軟,就算是普通人跳下來都不能保證可以全須全尾,更何況還是謝時安這個身體脆弱又有心臟病的人。
假如就讓謝時安這麼?跳下來,姜楚肯定,今天要麼?謝時安進?醫院,要麼?他進?派出所,理?由是謝時安跳樓自鯊的第一現場目睹人,去筆錄去。
「哥,你能翻回去,走樓梯下來嗎?」姜楚甚至為了他哄換了個稱呼。
謝時安也聽出來了,眼皮睜開的幅度增大了一毫米,他淺淺地笑了,兩個從?沒見過的小梨渦若隱若現,溫吞的聲音都似乎活潑了一點?,道:「弟弟,應該不行,我沒有力氣了翻回去了呢。」
姜楚眼睜睜看著謝時安說完那句話後就鬆開手,任由身體向下墜。
好好好,所以你就有力氣跳下來是吧!
於?是,姜楚的後背和後腦勺剛離開牆壁不久,現在又跟地面親密貼在一起,身上還壓著一個正常重量的男生。
這一下,差點?沒把姜楚砸厥暈過去,他人生頭一回知道眼冒金星是什麼?感受。
謝時安悄悄卸掉撐在地面上的手臂的力氣,輕輕哎呀一聲,順勢倒在少年懷裡,他平靜而?蒼白的臉正好貼在胸膛處,聽著耳邊傳來劇烈、急促、富有生命力的心跳聲。
真好聽。
他閉上眼,腦海里是剛才姜楚朝他張開雙臂,仰著頭,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明亮而?澄澈,勇敢得像只撲閃著翅膀從?懸崖躍下的雛鳥。
喜歡。
姜楚閉著眼睛躺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可還是感覺胸口悶悶的透不過氣,跟鬼壓床了似的,他睜開眼,視線點?點?下移,原來是一個散發淡淡藥香的腦袋正壓在自己?胸口,一動不動。
「……」
「謝時安,你還好嗎,能先起來嗎?」姜楚推了推他的肩膀,另只手已經摸向手機,萬一人真的沒有意識了就立馬撥打?12o。
好在謝時安還有意識,在姜楚準備把人從?身上掀下去前,謝時安終於?緩緩抬起了頭,眼裡霧蒙蒙的,好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加上他如雪般蒼白的臉色,脆弱的像片一觸即化的雪花。
姜楚見狀也沒多想,以為他也摔懵了,問,「你有沒有不舒服,需要去醫院看看嗎?」
「不用,」謝時安搖了搖頭,慢慢爬起來,朝地上的姜楚伸出手,「剛剛謝謝你,接住了我。」
那邊,走了一段距離的魏闕漸漸放慢腳步,心裡那股他自己?也搞不懂的複雜情緒終於?平息了一些,他不由自主地向後看了一眼。只是這一眼,就讓之前胸口被澆熄的火焰死灰復燃。
看著姜楚竟然?張開雙臂用自己?身體給謝時安當墊背,他用力磨了磨後槽牙,鷹隼般的眼眸死死盯著地上人。
姜楚,你好樣的!
大概謝時安八字硬得堪比金剛石,這麼?折騰下來除了手臂蹭紅了點?兒,其他一點?事沒有。
只有姜楚,要做的事沒做成?,還混得一身腰酸背痛。
shift!
邁著滄桑腳步離開的姜楚沒有察覺,對面樓頂的天台,粲然?奪目的俊美少年微微彎腰,胳膊放在護欄上,撐著臉,鴉羽長睫垂下,不知道看了多久。
天台的風吹拂起那極黑的髮絲,周蘭斯直起身體,漫不經心地回頭,「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