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一個人就在他面前犯賤——這就是溫黎在此刻頓悟出來的人生真諦。
所以……李言風在紀知雪面前犯了什麼賤?
這種問題起個頭就忍不住往下深想,雖然李言風也就大了他們一歲,但真要讓溫黎構想一下李言風跟這群小屁孩一樣,被女生揍了還樂顛顛地傻笑,他就跟身上長刺似的坐立難安。
怪膈應的。
溫黎一下午腦子裡沒想正事,放了學也鬱鬱寡歡。
他在教室里悶了一會兒,等到班裡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習慣性地從窗口往下看。
教學樓對面的梧桐樹下,李言風站在那兒。
不過他似乎沒在等誰,連自行車也沒推,就這麼垂眸看著樹樁,只是站在那。
梧桐葉在幾月前落了滿地,現在枝椏上光禿禿的,細看能瞧見幾撮嫩綠的小葉。
溫黎趴在窗前,上一秒剛想李言風會不會抬頭看他,下一秒對方就抬了頭。
李言風長得高,脊背挺直,四肢勻稱。
他裡面穿了一件黑色的衝鋒衣,拉鏈拉到最上邊,豎起來的衣領擋著下巴的末端。
大概早就步入社會,感受過象牙塔外的風霜,相比於校園內的其他同學,李言風身上總想有著一股同齡人所沒有的沉穩。
嗯……看起來就像王強志說的那樣,有點傲有點拽。
而此時,李言風仰著臉,碎發搭在前額,陽光在他的山根處投出小片陰影,顯得眉眼深邃。
溫黎忍不住扣著窗框,把身子往窗外探了探:「你在等我嗎?」
李言風微一點頭。
陽光好似在他的鼻尖跳躍,溫黎莫名覺得舒心,壞心情一掃而光,連桌上的書本都沒有收,急匆匆地小跑出教室。
李言風還在原地,讓他不要著急。
「我以為你要去車廠。」溫黎抬手抓了把自己的劉海,「你晚上回家吃嗎?」
李言風走在他的身側:「師父今天跟車。」
和李言風一樣,魏伯時不時也會跟著何廣源出去跑貨。
雖然他已經快六十高齡了,但身體硬朗能跑能跳,真讓這小老頭長時間在車廠,他也閒不住。
「魏伯可真行,大冬天的,又去哪了?」
溫黎挨著李言風的手臂,觸碰時感受到對方的存在,心裡就覺得特別踏實。
「再過一年我們就能出去打工了,到時候攢攢錢,把我媽接回來,再帶魏伯去看海……」
到家時天已經黑了,樓道里閃爍不定的感應燈在今天終於罷工。
溫黎「砰砰」跺了兩下都沒讓它成功亮起,李言風沒他那麼執著,率先走上樓梯。
溫黎連忙摸黑跟上去:「走那麼快幹什麼?」
他雙手攀上李言風的肩膀,由於對方比他多踩了一層階梯,原本就存在的身高差被一下拉大,手臂都快給抻直了。
李言風稍稍停了腳步,背過手去,蹲身護住溫黎。
溫黎原本只是隨手一搭,類似於男生們走一起時自然而然地身體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