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在乎锦阳对她的看法。以前锦阳因为误将吴怜月之死怪罪在她身上,就对她恨之入骨。若被锦阳知道,自己亲手勒死了她的亲哥哥……
申霄承受不了锦阳的恨意。她可以承受一切苦难,独独承受不了这个。
“用刀刺我!”
申霄绝决地拜托游婵。
“什么?”
游婵愣住了。
“你蒙上脸扮成刺客,刺伤我后逃出宫去,锦阳问起来,就说是潜伏在护国尉中的乱党为三皇子报仇。你找个手下把罪一顶,此事便算糊弄过去了。”
申霄说完捡起地上的披帛,准备挨刀。
练武之人下刀准,说伤筋绝不会动骨。申霄相信游婵。
“快!”
申霄催促道。
刀影掠过,申霄捂着腹部冲出殿门大呼道:“来人啊!有刺客!”
刚冲出门就疼得晕倒了,为保申霄,游婵狠了心大开杀戒,不管是常合殿的宫人,还是申霄宫中伺候的人,无一幸免。
锦阳赶回京是为父亲送行的,没想到刚回宫中就听闻哥哥去世的噩耗。那仁陪锦阳一同来的,虽然二人多年来并未有夫妻之实,但在旁人眼中他是锦阳公主的夫婿,岳父去世当然该来尽尽孝。他也想看看几年未见的妹妹巴雅,和一直存在心里放不下的灵阳公主。
巴雅在龙床前哭得伤心,本只是低声啜泣着,见哥哥来了扑在那仁怀中大哭不止。
锦阳没有哭,脚步沉重地走过去,掀开帘幔看了哥哥最后一眼。
“太后呢?”
锦阳担心母亲会撑不住。先是父皇病故,紧接着哥哥又死于刺客之手。
“回公主殿下,太后娘娘晕过去好几次,太医属的人正在施针。”
锦阳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皇上驾崩之事有多少人知道?”
“并无多少人。申皇后重伤,阿颜皇后不敢擅自作主,太后又不在宫中……公主殿下恕罪,钟还未敲呢。”
回话的公公说着便跪了地告罪。
“传旨下去,申皇后宫中遇刺,皇上受伤后经太医医治已无大碍。”
锦阳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封锁宫门。刺客是谁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在见了哥哥最后一面之后锦阳便心生疑窦。合宫上下的人都是被剑所伤,怎么只有哥哥是被勒的?若要行刺,可没有比刀剑更利索的办法了,尤其哥哥是有些功夫在身的。若非熟识的人,哪里近得了哥哥的身?若闹出大动静,哪怕宫女太监无法御敌,护国尉的人也早该赶到了。
最让锦阳疑心的,是护国尉的人说刺客是三皇子的人。真是可笑,人还没抓到审问过,就急着把屎盆子扣到已被处死的三皇子头上了。
哥哥是在申霄宫里出事的,而且宫里那么多人,只有申霄受伤后活了下来,锦阳几乎断定此事与申霄有干系。
之所以隐瞒哥哥驾崩之事,是怕朝中有人生乱,三皇子的党羽还未除尽,此刻没了一国之主,必会内乱。而且锦阳现在还不确定申霄意欲何为,若是为了趁乱夺位,更不能让她如愿。
锦阳满怀歉意地暗地里把哥哥秦晁林藏在父亲的棺椁内一并送去了皇陵。称病几日后,锦阳束发戴冠,凭着和哥哥□□分像的容貌代兄职上了早朝。
坐在宽大柔软的龙椅上,锦阳俯视着毕恭毕敬向她下跪的大臣们。她明白,这些人是僚友,更是仇敌。哥哥一走,尚存世的家人需要她保护,秦氏的百年基业需要她支撑。
锦阳这才发现,事到如今,她连决定自己生死的资格都没有。太多的责任压在肩上,让她喘不过气,更让她不敢断气。
“众卿平身!”
一缕阳光适时照进大殿,议政堂金灿灿的一片,锦阳望着朝阳,借着刺目的光流下了忍了多日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