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月跟在皇上身后,见只二人进了寝殿心中更加惴惴不安。
“夜深了。”
皇上走到香炉前闻了闻其中焚着的香,背对着怜月道。
“……”
怜月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忙道:“是。臣妾这便去取琴来。”
“站住。”
皇上唤住已打开门的怜月,冷着脸道:“朕已封了你为嫔,便该有个主子的样子,这种事你不必亲力亲为,慢慢习惯吧!”
“是。”
怜月只得对月门宫的宫人道:“去把琴取来。”
“你倒是不爱笑。”
皇上自进月门宫,还从未见眼前之人有过笑意,也不怒不惧不悲,未经修饰的脸如清水一样始终淡淡的。
怜月不是不爱笑,而是现在这种局面,根本没有可笑的点啊!她都快紧张死了。
“笑一个。”
皇上突然道。
怜月此刻没有与锦阳郡主在一起时那种轻松兴奋的感觉,满心疲惫。没有好笑的事要怎么笑?怜月努力扯动唇角,还是做不到。“皇上恕罪。臣妾此刻没有开心喜悦的事,也没有觉得好笑的事……”
“朕过来了你不高兴?”
皇上又自负了。
怜月口不对心地道:“自然高兴。”
她正盼着宫人赶紧把琴送来,好安抚皇上入睡,琴便来了。
宫人把琴案与琴放好后,退着出去合上了门。
怜月坐到琴案前抬头望着皇上,脸上写着:您该睡觉了。为什么还不睡?赶紧去睡呀!
皇上已困得有些撑不住了,离奇的,在这个女人身边他便忘了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烦恼。可一见那人仰着脸,急切地等着他入睡的模样,便强撑着想逗逗她。
“朕还不困。”
皇上在桌前坐下了,对怜月道:“随便弹一首曲子给朕听听。”
“皇上想听怎样的?”
“听你自己所谱的。”
皇上用手撑着下巴。他过着食不知味,寝不遑安的日子。禾涅族消停了没几年又屡次进犯边境,申家两父女称病不愿离京御敌,朝中可用之人寥寥。其中大部他都信不过,皇弟们差不多都送走了,可皇子们渐渐长大,他连亲儿子也不得不防着。
他有时候想,皇位究竟是怎样的呢?明明你忧心着天下人,可天下人却都与你对立着。
怜月弹起自己在孟家时因母亲不许她出家门,孤单独处时所谱的曲子。琴声悠扬空灵,诉说着在孤独中慢慢长大的怜月对于未来的忧虑,曲子里似乎有人在轻声哼唱着:
感觉时光的阴影在慢慢靠近,洗净过往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
四季的风穿透我的身体,举目四望是否有人与我分享这段记忆。
无人在旁,直到,你也老去,我也老去。
皇上听红了眼,像被看透了他身边虽围着许多人,却仍旧孤独的心。又怜月道:“可还有?”
“嗯。”
怜月继续抚琴,皇上凝神听着,支撑着下巴的手慢慢倒了下去,伏在桌上便睡了。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