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寻到?”
锦阳的语气平缓了些。怜月之事她虽对申霄有些失望,但怜月无论如何已经回到她身边了,她眼下最担心的其实是申霄的态度。既然答应的帮她寻之人事可以食言,那以后那件更大的事便更不敢靠她了。可又不能不靠。
得知申霄有所行动锦阳安心了些,好歹她放在心上了。
“寻到了。是阿婵送吴姑娘来的京城。”
一旦从开始便承认,后面再如实相告就简单多了。申霄还站在锦阳身前,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和锦阳之间的身份地位差异。
小小的锦阳坐在圈椅之中,脚刚好能点到地,但举手投足间有种让人不自觉心生敬畏的帝王之气。可锦阳明明只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啊!
锦阳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示意申霄坐下说话,语气平淡地问着:“那为何要瞒着我?”
申霄温顺地沿着椅子沿儿坐了,手扶着膝盖有些局促不安。从落座到开口的片刻功夫,她想了很多。想到了将军府的安危,想到了王府的没落,想到了锦阳的死……
最后一个另她不敢再往下想的可怕画面让她瞬间做出了抉择。“吴姑娘是戴罪之身,我怕你知她落难前去搭救。吴家犯的可是逆反大罪……”
锦阳听出了申霄话语中暗藏着的另一层意思,但她需要申霄自己说出来。“那又如何?”
“锦阳,有件事你该知道。圣上设宴为我爹爹接风时,暗示接下来会对付嘉王府。你们此时若与忠王之事有任何牵扯,圣上必定会疑心的。”
申霄一脸愁绪地望着锦阳。
“哦?是吗?”
锦阳假作吃惊地瞪大了眼,“可我昨日进宫见太妃,太妃告诉我的圣上的意思不是这个。”
这下轮到申霄疑惑了。
锦阳亲昵地拉起申霄的手,语重心长一脸真挚地道:“霄儿,你觉得皇上现在是更怕并无实权的嘉王府,还是重兵在握的护国将军府呢?”
申霄的心底一寒,“你的意思是?”
“你也知太妃素来向着我和嘉王府的,她老人家劝我们近日莫与你们申家走太近了,怕我父王被你爹爹利用。太妃说皇上担心的是,以我父王皇族子弟的身份,加上你爹爹手中的兵权,恐生反叛篡位之事……但我父王好歹是皇上的亲弟弟,而且没了我父王还有别的皇族子弟,可若没了申将军……”
锦阳抬眼观察着申霄的神色。
“若没了我爹爹,皇上便能收归兵权。”
申霄喃喃地说。
锦阳轻拍着申霄的手安慰道:“我也正打算和你说这个事呢,想提醒你和申将军早日准备,王府周围打申将军回京就被人给盯上了,所以一直没寻着机会着人去,还好你来了。”
“打我和爹爹回京?”
申霄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伴君如伴虎,皇上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若非锦阳相告,她和爹爹还蒙在鼓里。太妃偏心嘉王府是众人皆知的事,嘉王爷是皇上亲弟弟更是无法磨灭的事实。
锦阳说得没错。归根结底,嘉王府是内戚,而将军府是外臣。内外亲疏有别,圣上若真疑心了,第一个开刀的肯定是功高震主的护国将军府。
“霄儿,你别害怕,早些知道也能早作打算。”
让将军府倾向嘉王府的这一天比锦阳想象中来得更早,也更容易。这一切也多亏了宫里那位谁都怀疑的性子,锦阳使出了最后一击。“霄儿,你我是多年挚友,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和申将军落难满门被屠而视若无睹呢?眼下看来,要解除圣上对你们将军府的疑心很难……”
申霄苦笑着摇头:“何止是难,根本是不可能的。”
军队本身便是个权力争斗之地,数年戎旅生涯教会了申霄很多东西。其中极其重要的一点便是,队伍最团结的时候是共御外敌生死与共的时候,一旦外敌平定,内部权利争夺便开始了。
就如当下。圣上初为天子时内外皆乱,申家虽是前朝旧臣,皇上也不得不重用。可如今内外安定,仍然手握重兵的申家便成了另圣上寝食不安的最大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