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此终于着急起来,赶紧对船工们喊道:“找几根麻绳来丢下去,让他们拉着,可别真出事!”
随后又吩咐人打了温泉水上来,再乘小船去各处借浴桶。
“再去借些男子衣衫来,园中定是有准备的,你们只管问那湖边的管事要就成!”
一旁的褚曼霜也跟着嘱咐着。
崔瑾珠见四五条粗□□绳被船工们挂在围栏上,另一头都丢入水中让一些水性不好的少年拉着借力,才有些放心,于是语带威胁地对他们道:“你们在底下好好玩,没我的允许,一个都不许上来!”
“哈哈哈!水里竟然如此暖和!比上面都舒服,我才不上来受冻呢!”
景樊宇终是在几个友人的帮助下摆脱了梁绝的欺压,赶紧游至一旁扎进水里玩了起来。
杨越之也刚从被他踹下来的几人手上逃脱,踩着水露出半个身子,却是抬头朝着崔瑾珠笑得露出八颗牙齿,道:“下面可舒服了,一点都不冷!”
崔瑾珠见此怒极反笑,随手抓起一个船工们放在一旁的鱼篓便向他丢去,恨声道:“就你会惹事!给我好好在水里呆着,不许浮上来!”
“哈哈哈!”
杨越之大笑着接过了鱼篓,却是又朝她大声喊道,“遵命!小的这就给大人逮鱼吃去!”
说完,也不顾崔瑾珠的脸色,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沉到了下面稍冷些的水中去找鱼去了。
崔瑾珠见状不禁变了脸色,这温泉从上方入水,湖底下可还是冰冷的湖水啊!他这般急急入水,万一遇到冷水腿脚拉到了筋,谁能救得了他?她赶紧对一旁的船工们厉声喊道:“下去几人,把那蠢货给我逮上来!谁有功,我赏他百两银子!”
船工们闻言纷纷扑通通下了水,成宏顿了顿,也跟了下去。
可是崔瑾珠白着一张脸看着刚刚杨越之消失的水面,却是良久不见人影。她等得心焦,急得在船上团团转。
沈俾文看着心里难受,便对她喊道:“珠珠,你别着急,我去把他抓上来!”
“你别去!”
她话音还没落,沈俾文也跟着没了踪影。
崔瑾珠这下真慌了神,船工们救人到时也会分个先后啊!她站在栏杆边上看着还微微泛了水波的湖面,恨不得立时跳下去,把两个人都给拽上来。
一旁的邱家五小姐见状,抓着她的手安抚她道:“珠珠,你别急!下面那么多人在呢,咱们学里每年夏日都会有各种游水活动,男学生们水性好得很。”
而一边的褚曼霜已是趴在了围栏上专注地盯着湖面,根本无心周围发生了何事。
崔瑾珠闻言心里也没好过多少,她紧紧抓着邱明姝的手,在这种天气依旧担忧得出了一身汗。边急得上火,边在心中咬牙发誓,等抓住那个小混蛋,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等到沈俾文拉着已逮了三条涑鱼的杨越之浮上水面时,崔瑾珠恨不得立马下去给他几个爆栗,大声喊道:“你们俩赶紧给我上来!”
船上本来便有两个浴桶,崔瑾珠本是打算看谁支持不住了便先让他上来。此时却是管不了那许多,只能先顾上眼前这两人了。
杨越之被拉上来时还紧紧抓着手里的鱼篓不放。一上得甲板,褚曼霜便将自己的斗篷披到了他身上。他朝她露齿一笑,便将鱼篓递给了一旁跟上来的成宏,道:“让人拿去厨下,一条做成鱼脍,一条切片放汤,最后一条炸酥了浇上糖醋!”
说完还转头朝崔瑾珠笑,却是气得她抬手便狠狠拍了他手臂一下。杨越之吃痛,却是注意到她还未恢复过来的脸色,这才开口安慰她道:“你无需这般担心,别说是这样的温水,便是真正结冰的湖面下,我都进去过!”
崔瑾珠闻言皱眉道:“你别给我得意忘形,下次还敢如此,你——”
说着她顿了顿,想到家法这东西现在却已是没法用了。
“好好好,我下次不去便是了,你别生气!我就是想给你逮几条鱼,我看你钓了一下午都没钓到一条。”
杨越之见她脸色不好,赶紧保证道。
崔瑾珠实在看不下去他这嬉皮笑脸的样子,挥挥手将他先打发进去了。
待得沈俾文上来,崔瑾珠急忙接过香茹手中的斗篷迎了上去。
沈俾文一脸喜气地任她披上了斗篷,也是笑得一脸灿烂,“幸不辱命!我可算把他逮上来了!”
崔瑾珠闻言便有些心疼地红了眼,不知这孩子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是何感受。
她将斗篷紧紧裹到他身上,口中却是埋怨道:“我是喊的那些船工,你凑什么热闹?这大冷的天,湖里可是能随便入的?这一不小心便是两条人命!下次可不许这样了,有事让身边的人去就行,不可这般亲力亲为!”
沈俾文满足地听着她的抱怨,裹着斗篷瑟瑟发抖,脚步却是一部不肯挪。崔瑾珠见状,赶紧推着他进了舱门,外面的事也不管了。
待到所有人都从水里上来,泡了个暖乎乎的热水澡,穿上或合身或不合身的衣物,走入原先大厅里时,等着他们的便是一大桶姜汤。他们不喝完,崔瑾珠便不许人上晚膳。
一群人在水里闹了许久,此时均是饥肠辘辘,有些不爱喝姜汤的,已是催着仆役们拿其他东西来填肚了。可船上仆役们现在已是看清了作主的人是谁,崔瑾珠不发话,是真不敢上菜。
于是所有落水的人都只能无奈将姜汤喝完,杨越之还一连喝了三大碗,放下空碗朝崔瑾珠讨好一笑,却惨遭崔瑾珠白眼。
等到上了菜,崔瑾珠却发现每人桌上都起码有半条鱼,原是厨下早就准备好的,根本不需他们下水去捞。只是她桌上比别人多了几道菜,却是杨越之特意吩咐的。
她陪他们折腾了一下午,此时也是腹中空空,用筷子夹起汤中鱼片放入口中,却觉肉质鲜嫩,香滑可口,确实是道美味。
酒至半酣,见众人均填饱了肚子落了筷,沈俾文便站了起来,让人搬来一个素色屏风放在了靠近厅门的位置,在后面点起明亮烛火,而后转身笑着对崔瑾珠道:“我有一个故事想演与你看。”
崔瑾珠见此却是对他回以一笑,说道:“拭目以待。”
沈俾文被她看得有些赧然,垂眸含笑进了屏风后。
原来沈俾文却是将崔瑾珠早上讲的那个故事用皮影演了一遍,其中又作了些修改。
他将那农夫的妻子改成了因病而亡,那狐狸精在山上等了多年,直到他送妻子棺木上山,才偷偷跟着他来了村里。而后化身一妇人嫁与了那农夫,在其家中相夫教子。而后她拼尽法力为他生下一个人形孩子,却是失去了为妖的长寿,最终与农夫白头到老,同穴而眠。
众人看完这个故事,都感叹那农夫甚是好命,能有一人一妖两任贤妻。其中有几个是听过之前那故事的,又为众人复述了一遍。
当沈俾文从屏风后走出,用温润的眼神看着崔瑾珠的眼睛,他对她说道:“我想给这个故事一个更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