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關性別。
他的炭筆在紙上沙沙作響,這一間不大的臥室里像下了一場鋪天蓋地的,春天的雨。
沙——沙—
落在人的肩上,髮絲上,潮濕細密,將人拖入一汪遍布桃花的深潭裡,一層又一層的漣漪漫上來,幾乎將人溺斃。
。
寫確實是很快,半個多小時後,祈妄就畫好了。
喻年立刻從床上蹦下來,仔細地觀摩畫像上的自己。
這副畫是黑白的。
並沒有他本人那般具有衝擊力。
可是祈妄落筆輕重不一,將他的神態捕捉得很準。
喻年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鼻子。
他對祈妄的渴慕,欲望,還有膽怯似乎全寫在了臉上。
又被祈妄一一捕捉,落在了紙上。
也不知道祈妄作為執筆的畫師,到底看出了幾分。
祈妄已經離開了畫架旁邊,走到洗手池邊,一遍一遍清洗手上沾到的筆灰。
水很冰冷。
卻也澆不滅他心頭凌亂的思緒。
他轉過頭,喻年已經把衣服重穿好了,紅色的外袍柔順地垂落下來,包裹住清瘦修長的身體。
喻年正在研究那幅畫,眼神分明充滿讚嘆。
可他不知道為什麼,心情陡然惡劣起來。
喻年這天一直在祈妄房間裡待到了晚上。
但是後來的時間,祈妄一直塞著耳機,自顧自地看書。
喻年偶爾想跟他說話,一抬頭看他這樣,又只能悶悶地趴了回去。
到了晚上,吃過了祈妄做的晚飯,喻年終於找不到藉口留下了。
他抱著自己的那堆資料,還有祈妄給他的那幅畫,磨磨蹭蹭地出門。
他站在了走廊上。
懷裡抱著祈妄給他的那張畫,卻又忍不住回頭。
而祈妄站在門內,窄窄的一道門縫,像畫框一樣把祈妄框在裡面。
也許是因為身高的差異,又是背光,他仰頭去看祈妄,竟然覺得祈妄的表情有點冰冷。
喻年躊躇了一下,輕聲道,「那…明天見。」
祈妄也說,「明天見。」
而說完這句話,那道大門就在喻年眼前,輕輕被合上了。
喻年在走廊上站了好一會兒。
祈妄手心的溫度似乎還留在他的肩膀上。
他看了眼祈妄的房間,抿了抿唇,心思千迴百轉,卻還是抱著手裡的一堆東西回了房間。
。
而在門後,祈妄背靠在門板上,聽見隔壁傳來輕微的一聲響動,是喻年的房門打開又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