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当百万兵!”
今日唱的是《穆桂英挂帅》,倒是有些符合岑尧目前的心情。
方才在鹤颐楼的时候,那些大人们果然又谈起了边关的事情。据探听回来的最新消息,陉城那边的乱象是因为蛮夷王庭通缉的一个叛贼逃进了城里。
“说是盗取了什么宝物,当夜王庭灯火通明,所有侍卫都出动了……”
“什么宝贝能惹出这么大的动静?怕不是扯的幌子,就为了派兵进陉城搜罗呢!蛮夷之族向来狼子野心,老计谋了。”
“边关要塞,岂能容许他国铁蹄踏入?休想!”
……
争论的话吵个不停,有人拍桌而起,有人攥紧了茶杯,还有人猛捶大腿,眼中溢泪,不知回想起了何事,悲愤交加。
岑尧下意识的偏过头,想看看坐在位的姒明华是何种神情。
却见对方指尖轻敲着桌面,凤眸微微阖着,似在沉思。一张端丽华贵的面容上辨不出喜怒,自然也看不出其他情绪。
在一众或肃穆或失态的人中,沉稳得有些突出。
岑尧心里默默记下了几点猜测,打算回去之后问问刘主簿,让对方给他分析分析这是个怎么样的事态。
他现在爱听这些。“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岑尧自觉虽不能亲自远赴战场杀敌,但万一他就想出了什么治国奇策呢,万一呢,对吧?
而且多听时政要闻,对他写策论也有好处。岑尧专门有个小本子,记录的全是他听完这些事情后的分析和解决方法,逐渐积累,如今已是很厚的一本了。
台上的唱曲还在继续,岑尧四下环顾打量着这个戏楼,一转头一恍神之间倒是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猛的坐直了身体,重重揉了揉眼睛,“见鬼了,老天爷——”
那不是虞瑾那书呆子吗?!
岑尧立马有些坐不住了,跟凳子上长了尖针似的不住扭动着。
他没忍住探身往外看了看,他和姒明华现在坐的是二楼的房间,有屏风挡着外人探查的视线,可以在围栏边以最好的视角观赏戏台上的场景。
而虞瑾所坐的,是一楼大堂的某个隐蔽角落里。
他对面,还坐了位身形双鬓白,异常清瘦的老者。满面病容,只一双眼似快要燃烬的最后一点火星,让人不敢直视。
那人有些陌生,岑尧没见过,不然定会有印象。他只是心里嘀咕了一句,琢磨着这老头儿是谁?虞瑾又为什么在这里?他们来雅乐轩是做什么的?
身后突然有人靠近,抬手轻抚过他的脸,又将他散落的丝勾回耳畔,“阿尧在看什么,可是遇见了熟人?”
姒明华随着青年的视线看过去,自然也看清了那角落里坐着的一年轻一年迈的两个人,倒是其中一人叫他缓缓眯上了眼,似乎也认识。
岑尧喃喃出声,“……看见好友了。”
他心里大为震惊,再次对虞瑾表示佩服。那厮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果真是个有大造化的人呐!
姒明华能带他来的地方,自然不是寻常人等可以进来的,若是没有特殊凭证,怕是连门槛都不能靠近。
这虞瑾既然能坐进来,想来他对面那个老头儿就不是普通人。
岑尧心里不住惊异叹愕,嘴巴都张大了。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怅然,他自以为抢了虞瑾最大的机缘,对方便不会再有上辈子的成就了,心里还稍稍愧疚了那么几分。
没想到,这人没做成昭王殿下的救命恩人,竟然又有了别的登云梯。
还真的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呐。
一根手指点在岑尧皱起的眉间,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抬起头,听见耳边传来姒明华意味不明的笑声。
“阿尧啊阿尧,你这位好友,是打算走孤臣的路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