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娇!
是赵明娇——!
那熟悉的声音,除了她再没有别人了。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那人的声音几乎是死死地刻进了岑尧的身体骨骼里,剖开一层皮肉都无法遗忘的深深烙印。
岑尧薄薄的眼皮底下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飞的转动,他捂着胸口,呼吸急促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不敢动,分明楼上楼下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那灼热的目光却仿佛要活生生烫掉他背后的一层皮。
可身体仍然是不可控制的被抽去了力气,他哆哆嗦嗦的颤抖着,整个人酸软无力的顺着墙壁滑了下来,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
他失神的捂着脸崩溃流泪,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和战栗,“赵明娇来了!赵明娇过来了。。。。。。。。怎么办?呜呜呜,那女人要过来抓我了。。。。。。。。”
离了凉风的吹醒,身体里挥散不去的酒意再次蒸腾上来。汹涌澎湃,比之前还要更剧烈,叫岑尧的脑子更加不够用了。
他眼前天旋地转,颠倒不已,一时间竟然模糊了现实。分不清楚此时身在何地,当下是过往还是今生。
只惶惶无措的喃喃着,“赵明娇找过来,过来了。。。。。。。。那女人肯定是过来抓我回去的!我、我私自出府,我还背着她偷喝花酒,她不会放过我的。。。。。。。。”
岑尧哭着哭着又痛苦后悔起来了,他抱着自己的头重重的磕着地板,像是在求饶一样,“我没有背叛你,我也没有点其他女人,我只是拗不过他们,是他们非要拉着我过来的。。。。。。。。”
都是那些人怂恿的!他真的没有。
岑尧凭借着一介低贱庶子之身,却能够和堂堂赵家小郡主成婚,此事可是在京中激起了一番轰动。虽是入赘的名头,可那是赵家啊!皇后娘娘的母族,显赫尊贵的承恩侯府。
那赵明娇又是谁?皇后和陛下最疼爱的侄女儿,承恩侯的独女,坐拥无数家产,带着私兵当街纵马也无人敢指责半句。
而他如此身份,竟然能够哄骗得那种贵女对他倾心,到底凭什么?
岑尧一朝出名,羡慕嫉妒恨也好,试图从他身上拔下一层油水也好,身边突然之间就围上来许多‘酒肉朋友’,企图带着他进各种销金窟,荒唐迷乱,豪掷千万镒。
彼时岑尧一门心思想要跨越阶级,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同,好像和这些世家子们混在一起,就能够洗脱他卑贱的身份一样。
于是明知道这些人心怀不轨,是在教他染上恶习,他也昏了脑子闷头跳了进去。
直到翌日清晨醒来,现身边卧着一光洁赤裸的女子,笑咯咯的伸着雪白的手臂来搂他,岑尧这才吓得魂飞魄散,酒意全无。
赵明娇现了怎么办?
会死得很惨的吧。
他几乎是怕得浑身抖,牙齿都在打颤,脸色白得摇摇欲坠,岑尧毫不怀疑的想,赵明娇绝对会弄死他的!绝对!
那女人对他那么好又那么坏。把无数稀世珍宝玉器都捧到他的面前来,却又吝啬于让外人多看他一眼,恨不得将他这辈子都关在笼子里。
若是。。。。。。。若是还被现他和别的女人躺在一起——
岑尧打了个哆嗦,想都不敢想。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这样的。。。。。。。。”
他哭得涕泗横流,狼狈不已,“都是他们设计的!是他们陷害我的。。。。。。。。”
恍惚间,他看见一双脚出现在视野里。
黑色的靴底,然后是绣着暗纹的衣摆,那些纹路繁冗又复杂,在或明或暗的光影变换中像是一条条扭曲的蛇。
岑尧就这么盯着那些‘蛇’着抖,他想,赵明娇不是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吗?这次怎么变成黑色的了。
他听见有人询问的声音,“我才出去一会儿,这屋里的人怎么就喝成这样了?”
回应的声音微不可闻,像是蚊虫一样在耳边嗡嗡嗡的回响,听不清楚,只觉得烦人。
岑尧死死地咬着手指,把自己往墙角里面缩,想把自己藏起来。藏起来,赵明娇就找不到他了。
可他低估了屋内人的警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有些突兀。
那人明显的望了过来,岑尧看见那双脚动了,朝着他蜷缩的这个方向走了过来。他湿润的睫毛不停的颤抖着,指甲猛地刺进手心里,整个人神经质的胡思乱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