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前一世的时候,虞瑾那厮真叫一个春风满面。
那时岑尧与赵明娇之间的关系已经初显矛盾,两人争吵不停。赵明娇下了禁令不准他出府,岑尧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死活不愿意服软,于是整日郁郁寡欢,怏怏不乐。
身边伺候的下人自作聪明的替他寻了外头的热闹事情给他说,“听说这姓虞的书生还是您当年的好友,如今可是不一般了。。。。。。。。。”
那可真是鲤鱼跳龙门,飞黄腾达了。
这虞瑾自从搭上了昭王殿下这股东风,又是做幕僚,又是被派出去做大事,当真是威风凛凛,气派得很呐!京中人人推崇。
岑尧一听,全是这人的风光事迹。
什么虞瑾又跟着昭王殿下一起去治水了,什么昭王殿下被外派去解决个什么事情,结果虞瑾在其中又担任了什么重要角色。。。。。。。。说来说去,竟然听得岑尧更加郁结了。
什么好友!岑尧满腹愁苦的想,不过是当年一起挤过寒酸小院儿的交情罢了。
如今一个春风得意,步步高升;一个却悲观厌世,逐渐沦为槛花笼鹤。
两相对比,怎么让他受得了?
这下人与其说是来哄他开心的,还不如说是来气他的,说的话每一句都专往他心口子上戳。
因此岑尧听完这些所谓的“趣事”
之后,不仅没有露出笑颜,反而更加郁郁不得志了。
惹得那下人百般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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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头一转,又重新回到现实中,岑尧看着正在专心为他剖析问题的虞瑾,只觉得满心疑惑与不解:这同样是肉做的脑子,怎的你的脑瓜就如此聪明,我的就如此愚笨?
尤其这虞瑾还并非高门大户出身,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子,硬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最后一步步走到那个位置。
岑尧往日只觉得自己一个备受欺压的庶子,能够在那种主母的手底下活出个头来,就已经很是难得、很是不容易了。
如今遇到了虞瑾,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岑弟?岑弟?”
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挥了挥,岑尧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才看见虞瑾担忧的眼神,“岑弟可是熬不住了,天色确实有些晚了,不如你先去睡觉,剩下的我明日再为你讲述?”
昏黄的烛光,纸糊的窗户,隐隐约约的映着外面的稀疏竹影。
蛙声轻鸣,夜深人静。
在此静谧祥和的气氛下,虞瑾的目光着实温柔得不像话,他伸出手贴了贴岑尧的面颊,轻声道,“岑弟,若是困了就去睡吧。。。。。。。。”
岑尧打量着他,只觉得这实在是个宽厚、温和、沉静又有耐心的人。
好脾气以及呆木,既是对方的缺点,也是对方的优点。所以他心中的忧虑以及彷徨都来得完全没有必要。
只要虞瑾一直在他身边,只要拿捏好对方,他还怕这条路走得不稳吗?
便是抢了对方的机缘又如何?便是冒充对方领了那恩情又如何?只要虞瑾不说,只要虞瑾肯继续帮衬着他。。。。。。。。。。
岑尧垂下眼眸,薄薄的单眼皮挑出一片艳光,满是算计。
虞瑾那呆子还不简单,淡泊名利,坦荡无私,所求的不过是一个知己好友罢了。那他就给对方一个好友,装也得装的出来。
心念一动,岑尧抬起头来,面上端着盈盈的笑意,“我不困,虞兄继续讲便是,刚才恍神不过是觉得虞兄怎么讲的这么好。”
他说着倒了杯热茶放到虞瑾的手里,“虞兄喝口水,润润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