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午憩刚起,福公公饶是御前总管若要觐见也终归不妥,因而只得绾青一人入内。
小宫女正服侍着洗漱净容,皇后闭目不语,绾青从一列托盘中挑了件牙色仙鹤云锦纱裙,立于主子身后。
“娘娘起了。”
净容完了,皇后缓缓睁开凤目,从镜子掠到那件新制夏装,绾青随即说道:“御前福总管求见,眼下在清晏居外候着。”
皇后不再多问,小宫女们会意因而手脚更为麻利,不消几时便妆妥帖。
皇后起身朝绾青一招手,是要转入屏风后去更衣的意思。
后堂间一时只余主仆二人,绾青不知皇后所知多少,有些事是断然不容下人置喙的,因而她轻而又轻地掂量着开口。
“福总管说是为着灵墨姑姑的事儿。”
绾青若是没有眼花,是瞧见了自家主子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又很快归复于平静,然而这肃静又似乎与平日不同,可究竟是何却让绾青看不透了。
骄阳似火,凉轿稳稳地在四时巷中前行,福总管和绾青一左一右伴着凤辇朝颐乾宫去。
“皇后驾到——”
直到绾青扶着皇后跨进勤心殿的朱漆门槛,那通传声才与宫外的暑热渐次褪去,薄荷脑清香与凉气丝丝盈盈,绾青压着眼睫,连呼吸间亦不敢有声。
殿内无声,唯有皇帝一人伏案挥墨,皇后便于案前丈许站定,欲躬身行礼。
“皇后无需多礼”
,皇帝搁下手中的玉管紫毫笔,绕开横案来到自己的中宫面前。
皇后便款款站直,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帝王,只是眼神如无波古井般况深况静。
“可有扰到皇后午憩?”
皇后莞尔,“皇上哪里的话,伏天里照样上朝下朝的,臣妾这短短一程路又有何难的。”
皇上执起皇后之手,引她至南窗下的凉榻相坐,福公公见状适时出声:“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御厨房里备下了冰碗,进些来消暑解热是最好的。”
皇帝只单嘱咐了句:“莫要太冰的。”
皇后素来脾胃虚寒,然则母仪天下,因而知晓这类隐事的除了皇帝之外,绾青心想也至多还有福总管和御医而已。
铜叶风扇徐徐送风,大殿里清静凉爽,绾青瞬时觉得汗止心平。
“皇上方才是在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