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方才我神游太虚时被现了
“稚权少有文名,前番所作阿房宫赋文采斐然,乃不世佳作也”
就在夏侯惠愕然之际,身为主人的陈泰冲着他略拱手,喜笑盈腮而道,“亦令我等恨不逢时,与宴同乐也而今,稚权恰逢其会,不若即兴作一赋,以令我等一解思慕之渴可好”
原来是想让我作赋啊
“不敢当不敢当”
连忙拱手还礼,夏侯惠言辞很诚恳的推辞道,“玄伯兄之言谬赞矣诸位当世才俊在前,我不过一久居山野之鄙夫,安敢班门弄斧邪”
不想,他的谦虚话语甫一落下,陈泰还没有作答呢,旁边的司马师便自来熟的接过了腔。
“噫”
只见他先是大诧,然后故作愤愤的神情,“稚权竟不笃粹哉词采华茂如阿房宫赋犹须臾而成,竟自谓山野鄙夫,实属折煞我等也”
且言罢,不等夏侯惠出声辩解,他便又拱手邀众人高声而道,“诸君,稚权失言且藏拙,可当自罚一盏否”
“当罚”
“那是自然”
“稚权莫怔,自斟”
顿时,已然酒过三巡的众人趁着酒兴鼓噪,纷纷出声附和。
你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吧
夏侯惠心中嘀咕了声,脸上尽是苦笑,也不得不如众之愿自斟自饮了一盏。
而性格很开朗风趣的和逌见了,便以沾亲带故的情分,复出声调侃道,“稚权,可有文思否若无,可再饮之”
没完了是吗
“非我故作姿态,不欲与诸君同乐,实属不能也。”
无奈之下,夏侯惠凭案起身,对着众人团团作揖,面带些许感慨而道,“诸君或有不知,游历长安寻阿房宫废墟之事,乃我年十三时。作阿房宫赋,亦是从那时伊始,直至我离开洛阳归桑梓时此赋方成。想必诸君应曾听闻,期间我曾溺于洛水,此后便不复交游饮宴之事,闭门读兵书习弓马。时人不解,皆谓我逢厄后性情大变,畏天不假年而闭户守拙,实则不然。盖因自那时起,我便知自身文思已枯竭,难为文事之能矣”
“啊”
“惜哉”
“此乃天妒英才乎”
众人听罢,或有惊诧莫名者,或有扼腕叹息者,皆不由感慨万千。
唯独司马师例外。
对于夏侯惠的解释,他先是愕然了下,旋即,竟离席而出,脸色十分惭愧的拱手向夏侯惠躬身作揖,“不想稚权竟有此遭遇而我无德,竟作此咄咄逼人之态,当众令稚权难堪,委实非君子所为,惭愧惭愧”
呃
顿时,夏侯惠哑然。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不过随意寻了一个逃避作赋的理由,竟惹得司马师当众赔礼致歉,且从神情上看,彼还真不是虚伪作态。
此人,不负盛名也
或许是如今不过二十有二的他,尚未转变为日后那位坚忍狠戾、果于杀戮的枭雄罢。
唉,可惜了。
若不是知道历史车轮如何向前,仅是他今日之诚挚,便足以让我引为肝胆相照的良友了。
须臾间,夏侯惠心念百碾。
而很快的,在司马师的话语落下后,方才调侃催声的和逌以及个提议夏侯惠作赋之人陈泰,也起身做歉。